第九章 真兇浮現

片刻之間,宋慈的神色恢復如常,忽然轉身往回走。

劉克莊忙追上去,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沒什麽。”宋慈的聲音十分平靜,仿佛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過。

“你這是去哪?”

“回提刑司。”

宋慈留劉克莊在外,一個人重入提刑司,直奔西側的役房,找到了正準備歇息的許義。

“許大哥,勞你叫上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這麽晚了,大人還要去做什麽?”許義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剛剛脫下的差服往身上穿。

“抓人。”

“抓誰?”

宋慈不答,只道:“我在大門外等你。”

許義很快穿好差服,奔出役房。他不是去追宋慈,而是趕往二堂。此時元欽和楊次山還在二堂沒有離開。

“抓人?”聽完許義的稟報,元欽的腦中一下子閃過一個人名——李乾。他轉頭看向楊次山。楊次山心中也想到了同樣的名字,略作沉吟,頭微微一點。元欽吩咐許義:“你帶上一批差役,跟著宋慈去,一旦抓到人,即刻押回提刑司來,不要讓宋慈審問。”

許義領命而去,回役房叫上一批差役,說是元欽的命令。眾差役大都睡下了,雖不情願,卻也只得起身,穿上差服,佩好捕刀,跟隨許義去往提刑司大門。

宋慈和劉克莊等在大門外,見許義和眾差役來了,邁步就走。兩人走得極快,許義快步跟上,道:“宋大人,這麽晚了,到底是去抓誰?”

“你不必多問,去了便知。”

宋慈領著一行人一路向南,由湧金門出了臨安城,然後沿著西湖東岸繼續向南。一路上,行人越來越少,花燈也越來越少,到最後一團漆黑,只能靠差役們手持燈籠照明。一直趕到西湖南岸的南屏山下,到了凈慈報恩寺門前,宋慈才停下腳步。

宋慈上前叩門,不多時便有知客僧前來開門。

“提刑司查案。”宋慈亮出腰牌,也不管知客僧同意與否,徑直跨過門檻,進入寺中。

許義招呼眾差役一起進門,哪知宋慈卻道:“許大哥,你們在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離開寺院。”見劉克莊也要進門,又道:“克莊,你也等在此處,我一人進去。”劉克莊一愣,道:“宋慈,你這是……”話未說完,卻見宋慈示意知客僧將門關上,果真拋下他,獨自一人進了寺院。

門一關上,宋慈向知客僧施了一禮,道:“請問道濟禪師在嗎?”

知客僧見宋慈方才出示腰牌時神情嚴肅,此時卻一下子變得彬彬有禮,說話也溫和了許多,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師叔祖為重修寺院一事,下山籌措木材去了,已有數日未歸。”

“那居簡大師在嗎?”

“居簡師叔回僧廬歇息了。”

“我有要事相詢,煩請帶我前去。”

知客僧知道宋慈是提刑司的人,不敢不從,領路來到寺院後方的僧廬。他先進去通傳,得到居簡和尚的應允後,再出來請宋慈入內相見。

僧廬內,居簡和尚端坐在蒲團之上,身前一方矮桌,桌上一燈一筆,另有一部尚未抄寫完的《楞嚴經》。

“浙西路提刑幹辦宋慈,”宋慈上前行禮,表明來意,“深夜打攪,想向大師打聽一人。”

“阿彌陀佛,”居簡和尚還禮,“施主想打聽何人?”

“臨安城內有一楊姓小姐,逢年過節常來貴寺祈福,不知大師是否知道?”

“施主說的,可是楊菱楊施主?”

“正是。”宋慈又問,“楊小姐每次來祈福,是不是都會到靈壇祭拜?”

居簡和尚微微點頭,道:“楊施主每來本寺,都會祭拜靈壇。楊施主宅心仁厚,佛緣極深,去年本寺重修之時,她捐助不少金銀,對本寺有大功德。”

“貴寺僧眾之中,可有誰與楊小姐是親朋故舊?”

居簡和尚搖頭道:“本寺沒有楊施主的親朋故舊。”

“既是如此,有擾大師清修了,宋某告辭。”

居簡和尚本以為提刑司深夜來人查問,必然牽涉某起要案,所問必定繁多,哪知只問幾句便即離開,不禁有些詫異。

宋慈將出僧廬,忽然回頭看向居簡和尚身前,目光落在桌上那冊未抄寫完的《楞嚴經》上,微一愣神,道:“大師,貴寺中的僧人,都要抄寫經書嗎?”

“早課誦經自修,晚課抄默經文,這是德輝師祖定下的規矩。本寺僧眾,莫不如此。”

“貴寺僧眾抄寫的經書,可否讓我看看?”

“本寺僧眾抄寫的經書都存放在藏經閣,施主若要看,”居簡和尚向那知客僧看了一眼,“彌光可帶你前去。”

“多謝大師。”宋慈離開僧廬,由那名叫彌光的知客僧領著,前往藏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