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第4/5頁)

說著,朱棣嘆口氣:“朕信得過的人不多了,孤家寡人……駕馭這樣大的天下,還有太子……太子寬仁是好事,卻也是壞事。至於皇孫……皇孫年幼,這一次令朕很欣慰,等他年長,他遲早也會和朕一樣,會意識到……這底下的群臣會為了好處而奉承他,同樣也會為了好處而欺騙他,若是沒有信得過的人,可怎麽成?”

說到這裏,朱棣顯得落寞:“大明江山……能延綿多久,朕看不到,不會去想,也不敢去想。可朕的孫兒……不能像朕這般……”

亦失哈拜倒在地道:“陛下苦心,若是太子、皇孫和安南侯知道……”

朱棣一揮手:“他們能知道個鳥,只怕張安世已在破口大罵朕要害他了。”

……

“入他娘的。”張安世罵罵咧咧著:“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是人幹的事嗎?”

回到了棲霞的張安世,對著陳禮便是狂噴。

陳禮一臉尷尬。

張安世瞪著他道:“我罵的就是你,你這個混賬。”

陳禮松了口氣,立即道:“對對對,侯爺罵的就是卑下,卑下……聽了很感動,差點還以為……”

“還以為啥?”張安世怒視他。

陳禮連忙道:“沒,沒啥。”

張安世道:“這個案子,怎麽說?”

陳禮尷尬道:“這得看侯爺怎麽幹。”

他死死地盯著張安世,而後道:“侯爺……敢幹,卑下就敢幹。若是侯爺……有所猶豫,卑下……卑下……”

張安世卻道:“下頭的兄弟們呢?”

陳禮遲疑了片刻,才道:“侯爺,弟兄們都願意以侯爺您馬首是瞻,卑下說的是實在話……大家夥兒……在這內千戶所,是為了什麽?往近了說,是侯爺您對咱們好。往遠了說,不就是想博一個出身嗎?咱們都曉得,只有侯爺您水漲船高了,弟兄們才有出頭之日,這錦衣衛裏頭,咱們說來說去,也只是一個內千戶所,侯爺您都只是僉事,那麽咱們下頭的,又算個屁?”

“紀綱這個人,要說弟兄們心裏不怕他,那是假的,可入他娘的紀綱,他擋了咱們侯爺的路,便是擋了咱們的路,他若活著,弟兄們便不得好死,這還有啥說的?只要侯爺一聲令下……弟兄們誰敢皺眉頭,家法伺候。”

錦衣衛崇尚家法。

而且家法極為嚴厲,內千戶所沿用的也是北鎮撫司的家法系統,只是現在互不統屬罷了。

見陳禮一副死心塌地的樣子。

張安世道:“兵戎相見,拔刀相向,那北鎮撫司裏頭可有不少你們從前的老兄弟。”

陳禮毫不遲疑地道:“誰擋侯爺您的路,我等盡殺之。”

張安世想了想,便道:“那就吩咐下去,給我徹查!當然,不要明火執仗,先暗中搜羅證據,詔獄那邊,有我們的人嗎?”

陳禮道:“有幾個……”

張安世道:“南北鎮撫司,還有宮裏的大漢將軍,包括了詔獄,以及經歷司,這上上下下所有掌事之人的情況,都要摸清楚,是誰掌事,掌事的人是誰,我要一個不漏。現在開始……所有人,全部使用暗語,一切內千戶所的公文以及信件往來,都要照我的方法加密,還有,內千戶所,未必沒有這紀綱安插的人……給我挖出來……先放一點假消息出去,且看看動向……”

陳禮認真地道:“卑下明白。”

他顯得很激動。

幹紀綱,這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說實話,他現在是無一日不想做掉紀綱。

紀綱在一天,侯爺都是錦衣衛指揮使僉事,自己也永遠都是千戶。

他紀綱不讓賢,自己一輩子做千戶嗎?

“卑下這就去布置。”

張安世道:“千戶所裏的所有百戶和總旗,這兩日都要來見我,我一個個和他們談談。”

陳禮恭謹地道:“是。”

張安世微笑道:“去吧。”

……

校場裏。

北鎮撫司裏的校場並不大,此時……天氣寒冷,許多的樹木早已光禿禿了,卻只有沿著北鎮撫司的小何邊,幾棵垂柳依舊伸展著枝葉。

射柳乃軍中的遊戲。

而紀綱將這規矩也延續到了南北鎮撫司內,每月月中,他都要召集錦衣衛官校,於此射柳。

而這個時候,往往都是紀綱最後出場。

其余的官校紛紛射了,紀綱才打馬出來。

他一出場,眾官校紛紛拜下道:“見過都督。”

紀綱坐在馬上,那柳樹下,站著一人,乃北鎮撫司鎮撫龐瑛。

紀綱老神在在,打馬馳行。

所有官校紛紛擡頭,死死地看著紀綱。

紀綱已經斷了一只手,可此時,卻見馬上的紀綱舉起一只手,一氣呵成地彎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