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第2/5頁)

張安世笑了笑道:“這是教你大道理,我們舅甥是一家人,別人才不會和你說這些話呢,也就只有阿舅心疼你。”

張安世撫著朱瞻基的背,突覺得朱瞻基比從前長大了不少。

此時,朱瞻基又道:“可是皇爺爺生氣的時候,阿舅就要躲開。”

張安世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這是阿舅忍辱負重,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只有這樣,將來阿舅才能陪在你身邊,免得有人害你。”

“很多時候,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所想著的是陪伴,而不是魯莽地去做出頭鳥,你還這樣小,阿姐又在東宮,姐夫人又太寬仁了,沒有阿舅保護你,你可怎麽辦?”

“我和你說……”

說到這裏……

張安世卻發現朱瞻基打起了鼾聲。

張安世:“……”

將朱瞻基送回了東宮,沒有停留,張安世馬不停蹄地又往雞鳴寺去。

“見過姚師傅。”

見到了姚廣孝,張安世便美滋滋地道:“哎呀,現在雞鳴寺不得了了,我這幾日苦思冥想,都在琢磨著燒舍利的事,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姚廣孝一見他,嘆了口氣道:“說罷,什麽事。”

張安世訕訕地道:“有些事,確實想賜教。”

張安世畢恭畢敬的樣子,隨即道:“今日……內千戶所,搜了賊贓,此後……”

張安世一五一十地將錦衣衛的事說了,沒有一丁點添油加醋的成分,畢竟這是關系到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影響到了姚廣孝的判斷,這就是作死!

姚廣孝微笑道:“你是想詢問陛下對此的看法吧?”

張安世便道:“哎!陛下實在太聖明了,就是我太愚鈍,他交代的話,我有些聽不懂,不知陛下這是何意?”

姚廣孝很直接地道:“就是讓你去辦的意思。”

張安世又道:“可是……要辦這樣的事,宮中不過問是什麽意思?”

姚廣孝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不過問就是不過問啊。”

張安世卻是怒了,瞪著姚廣孝道:“我回去將燒舍利的爐子拆了,從此以後,一拍兩散,不,我明日去棲霞寺燒舍利出來,要燒得比雞鳴寺好十倍。”

姚廣孝連忙道:“安南侯不要動怒嘛。”

張安世氣咻咻地道:“我赤誠相待,你卻和我賣關子,你知道為了燒爐子,我給你撿煤,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來嗎?那爐子的火也是我吹的……我……我……”

姚廣孝道:“其實陛下的意思很簡單……紀綱已經無用了。”

張安世道:“陛下的意思……是紀綱要垮了?早說呀,那還賣什麽關子,陛下下一道旨意,紀綱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嗎?”

姚廣孝奇怪地看著張安世道:“誰說陛下要親自弄死紀綱?”

張安世道:“可你方才說……”

姚廣孝微笑道:“弄死了紀綱,錦衣衛怎麽辦?沒有錦衣衛……陛下在宮中,就等於是沒有了眼睛和耳朵,一個人怎麽能沒有眼睛和耳朵呢?紀綱就是陛下的耳目,雖說這耳有些背,視力也比較渾濁,可總比沒有的好。”

張安世深思起來,口裏下意識地道:“這樣說來……陛下是想弄死他,又不能弄死他。”

“不!”姚廣孝道:“陛下只是想找一個新的耳目,將這紀綱,取而代之。”

張安世恍然大悟,隨即就道:“找到了嗎?”

姚廣孝嘆道:“陛下乃是雄主,他身邊的軍將,都是跟著他一道在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人,他不喜的是那些紙上談兵之輩,所以從錦衣衛而言,他不喜歡誇誇其談和紙上談兵之輩,要找這麽一個人……可不容易。”

張安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姚廣孝道:“除非有一個人……可以證明自己可以執掌錦衣衛,徹底地將紀綱取而代之,將這南北鎮撫司,治得服服帖帖。”

張安世驚詫地道:“我好像明白了。”

姚廣孝道:“所以陛下才說,這是你自己的事,他不過問。你聽說過養蠱嗎?”

他笑了笑道:“所謂養蠱,便是將所有的毒蟲裝在一起,讓他們自相殘殺,只剩下那最後一個毒蟲活下來!而活下來的那毒蟲,一定是天下最劇毒的蠱蟲!”

“貧僧沒有消遣安南侯的意思……也沒說你是那蠱蟲,只是陛下的意思……大抵就是如此……他的意思是,在錦衣衛內部,那個徹底把持錦衣衛的力量的人,誰能整死紀綱,誰就是最後活下來的那一只蠱蟲……至於怎麽解決……那是這個人的事,陛下不會過問,也不會幫襯,他只是旁觀者。”

張安世樂了:“原來如此,害我想半天,嚇我一大跳。”

姚廣孝微笑道:“我若是安南侯,只怕也要嚇得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