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莓娃娃(4)(第2/3頁)

馬仔們審完,毫無結果,當天晚上曲振祥到底在哪兒也沒有定論。陸行知沒跟老霍打招呼,叫上衛崢嶸,決定對曲振祥來個突訪。衛崢嶸說,老霍說了要慎重。陸行知說,已經夠慎重了,又沒請他上隊裏喝茶,去喝他兩杯茶怎麽了。衛崢嶸看看陸行知,看到他幾乎藏不住的急躁,沒說什麽,發動了汽車。

路上陸行知突然問,你還記不記得,曲振祥上次跟咱們喝茶,用的是他自己專門的茶杯嗎?衛崢嶸想了想說,不是,他倒是平易近人啊,大家用的都是一樣的茶杯。

兩人到了振翔集團,陸行知跟前台亮了一下證件,不等她通報,擡腿就往裏進。前台認識這二位,不敢攔,急忙打電話。兩人沿著走廊,熟門熟路到了曲振祥辦公室時,曲振祥已經在門口迎接了。陸行知說,抱歉啊,來得急。曲振祥說,沒事,我說了,隨時歡迎。

他們仍在沙發上坐了,女助理麻利地上了茶後迅速退出關上門,訓練有素,跟曲振祥當年的做派一個樣。陸行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曲老板是久經沙場的人,我就不繞彎子浪費時間了,4月29日王楠楠案發那天晚上,您在幹什麽還記得嗎?曲振祥說,記得,我在疊翠溫泉酒店,就是以前的大富豪,跟幾個客人吃飯吃到午夜十二點左右,然後就在酒店留宿了。陸行知說,十二點之後就是你一個人了?曲振祥笑了笑說,不是,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這個人的信息。陸行知明白了,是女人,

但他仍說需要。曲振祥說,那我得問一問,明天給你可以嗎?陸行知同意後看了一眼衛崢嶸,該他問了。

衛崢嶸放下茶杯,杯子是陶瓷的,上面畫著花鳥畫。曲振祥面前的茶杯圖案不同,但大概是一組套。衛崢嶸說,該回憶回憶當年咯,1997年10月18號,我去調解郭勝利和白小偉的糾紛,還記得這事兒吧?曲振祥說,記得。衛崢嶸說,那天晚上我好像沒看見你,你在幹嗎呢?曲振祥說,我一晚上都在大富豪。他說完有些訝異地笑了,怎麽,你們不是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吧?陸行知也笑,說,對我們警察來說,抓到兇手之前,要懷疑所有人,破案的過程就是排除的過程,這不正要排除你嘛。曲振祥故作驚訝地說,哎呀,那我得找個律師吧。衛崢嶸笑眯眯地回應說,可以呀,但是找了律師,就得上警隊去聊了,沒這兒視野好啊。陸行知跟著說,也沒好茶喝。

三個人都笑起來,好像都在開玩笑。窗外,夕陽西下,光線正是好看的時候,讓辦公室地板上鍍了一層金。

曲振祥不笑了,正色說,那天晚上,我就在大富豪,刀哥被您請去了,那麽大的攤子得有人料理。人證您自己找吧,太多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陸行知問,杜梅被殺那天晚上呢?曲振祥一點不打磕地說,1997年11月3號,對吧?我還能在哪兒,也在大富豪唄!大富豪沒我在不行。

陸行知說,當年大富豪那些員工,就沒有一個在振翔集團工作的?你還真不念舊。曲振祥說,做生意需要的是頭腦,不是肌肉,肌肉太廉價了,隨時可以替換嘛。他們一個高中畢業的都沒有,數都算不清,電腦更別提了。幹著幹著,他們自己也不願意留下。他們敬的是刀哥那樣的人,我在他們眼裏……陸行知立刻接上話說,還是細蟲,對吧。曲振祥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陸行知提起細蟲就是為了把他激怒,希望他亂了陣腳,然而曲振祥馬上大笑著解了嘲,還是鐵板一塊。

陸行知說,行了,該問的都問了,我們回去慢慢排除。他說完站起身,往外走時,手中的公文包掃到了曲振祥的茶杯,力度有點兒大,陶瓷茶杯飛了出去,飛出了羊毛地毯的範圍,磕到大理石地板上,脆脆地摔成了碎片,茶水茶葉在地毯上灑了一路。

陸行知驚道,哎喲,對不住。他俯身要撿,曲振祥忙說,別動別動,有人收拾。陸行知直起身拉住曲振祥說,這杯子多少錢一個,我賠……不是古董吧?那可糟了。曲振祥說,哪裏,就是市場裏買的,不值錢。

兩人說著話,衛崢嶸早站起來,抽了紙巾,利索地把陶瓷碎片一一撿起,倒進垃圾桶,念叨著,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嘛,不勞別人。

從曲振祥那兒出來,下到地庫,兩人上了出租車,關上車門,衛崢嶸從兜裏掏出一塊紙巾包好的瓷片,就是杯口位置,曲振祥沾過唇的那一塊兒,他早看好了,剛才收拾的時候悄悄把這一塊留在手心裏,揣了兜。這是倆人來之前就商量好的。陸行知小心地把瓷片放進公文包。衛崢嶸說,有用嗎?哪起案子都沒留下DNA。陸行知說,驗了再說。

衛崢嶸開車駛出車庫,上了大街,才慢慢說道,行知,我覺得你有點兒急了。陸行知沉默了會兒,說,我是為了安寧,她最近不大對勁兒,怕是當年的事兒又想起來了。衛崢嶸詫異了,她怎麽了?陸行知說,現在還沒事兒,我就怕有事兒。衛崢嶸點點頭說,行知,破案就怕不冷靜,欲速則不達,這一點你比我懂。陸行知說,這話老霍愛說。衛崢嶸說,老霍讓你慎重,應該有他的道理。陸行知說,有道理他不說,不急死人嗎。衛崢嶸沉吟著,斟字酌句地說,我也十幾年沒見他了,老霍會不會…..陸行知斬釘截鐵地否認,不會,老霍的腰板兒就沒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