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5頁)

何雨是一個孤兒,她的養父何濤曾是英傑的前任緝私隊長。何雨入警後的第一年,何濤卻突遭不幸,在與境外文物販子的一場槍戰中壯烈犧牲。齊若雷與何濤是一對患難與共的老搭档,這場變故後,齊若雷就接過了對何雨的養育之責,推薦她到公安大學進修了一年刑事技術。何雨天資聰穎,這幾年跟著英傑他們摔打,業務上的進步自不待言,隨著時光的推移,英傑對她也漸漸從兄長式的呵護轉變為熱切的追求。對此何雨自然心領神會,英傑人高馬大,相貌堂堂,雖然男人味十足,對女人卻粗中有細,常愛玩一些逗人的小伎倆使人感到既溫存又體貼,這恰恰是何雨情感上最渴望的東西。表現在工作上,英傑更像一頭出色的獵犬,他總能從常人看不到希望的絕境中嗅到獵物,隨後撲咬上去,漂亮地制服對方。正因為他的精幹和戰功卓著,深得齊若雷的賞識,因此有關齊局長退休他就接班的傳聞早已不脛而走。可據何雨的觀察,英傑也有另一面,他的表現欲極強,對自己職務的升遷顯得雄心勃勃,這一點對一個男人來說本無可厚非,使何雨最終沒有下定臨門一腳決心的卻是內心一塊拂之不去的隱痛。

何雨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初戀,她前男友叫黃河平,對方曾和英傑一樣是父親手下的得力臂膀。可就在父親遇難的那次行動中,他卻當了可恥的逃兵。那場血戰使緝私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除父親外,兩名隊員和一個臥底線人也死於非命,惟有黃河平不明不白地活了下來,以後又風聞這場慘劇是因他走漏了風聲,但卻查無實據,最後只以臨陣逃脫之責開除了他的警籍。何雨還清楚記得在父親的遺體告別儀式上,黃河平痛楚負罪的神情。那天,由於過於悲憤,她打了他一個耳光,對方慘白的面頰上立刻顯出自己五個血紅的指印。每每想到這裏,她都懊悔不已,仿佛那只打人的手掌,隨時都會火燒火燎地隱隱作痛。也正是從那天起,兩人就斷了來往。過往情感的挫折就這樣像陰影一樣罩在何雨頭上,使她對愛情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她是想借助時間的推移幫助自己作出判斷。因此,面對英傑直白執著的追求,她總是有分寸地拖延和回避,直到幾天前英傑的父親病重,她前去醫院探望,被老人家緊緊攥住了手,她當然明白老人的用意。

英傑的父親曾廣明是本市銅網廠的退休工人,前年患了腦血栓,由於發病時英傑出差不在家,藥品又貴,耽誤了最佳治療期,留下了偏癱後遺症。英傑苦於分身無術,就和哥嫂商議輪流護理,最近剛把父親接過來,雇了個小保姆在家伺候。

待英傑匆匆趕到家中,小保姆已伏在床邊睡著了,房間中彌漫著一種略帶藥味的屎臭氣,父親好像在床上輕輕地蠕動。他急忙拉著了電燈,掀開被角,發現老人的下身已被屎漿糊住了。他喚醒小保姆去衛生間放好熱水,攙扶著老人過去洗凈了身子,把床單換好,窗外已經出現了魚肚白。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辦公室,案件不出英傑所料,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十幾個竹簍裏,大部分蜘蛛沒有結網,或是遇到驚嚇,鉆入竹簍縫隙中,或是吐出幾縷稀疏的白絲,已經死去。只有梁子捉到的幾只紫紅色的蜘蛛結出了幾張像樣的網。

“行了,咱們的偵查實驗成功了。”英傑顯得興奮不已,“大家辛苦沒有白費,咱們終於弄明白了,抓來的蜘蛛會不會吐絲,會吐絲的,究竟多長時間能結成一個網。”

偵察員們大嚼著昨夜買來的燒餅夾牛肉,跟著隊長來到了發案現場的二道門處,這裏是庫房惟一沒有硬化的一塊地面,因為底下有一口消防井,上面壓著鐵鑄的蓋子。

再次打開消防井蓋,裏邊黑洞洞的,在勘察燈的照射下,仍是白天看到的絲絲縷縷的蛛網。英傑把腦袋探進去,讓人拽著腿,倒掛金鐘似的懸在井口。由於貼近了觀察,他發現這蛛網和昨日似乎有些異樣,比第一次見到時顯得更加密集了。旁邊打燈的何雨這時突然尖叫起來,原來,蛛網的邊緣一動不動地趴伏著一只碩大的蜘蛛,那蜘蛛渾身紫紅,模樣兇神惡煞。英傑用鑷子將它輕輕動了一下,發現已經死了。把它夾起來觀察,蜘蛛的下腹已經幹癟。看來是絲盡而亡。

“下邊還有!”何雨眼尖,又發出了叫聲,這個連死屍都不怕的女警,對這種蟲子卻怯氣得要命。

英傑小心翼翼撥開上邊一層蛛網,果然發現下邊還有幾副蛛網,陸續又發現了三只同類的紫紅色蜘蛛——這和梁子捉到的蜘蛛屬於同類,大概是因為變換了生活環境,全都死在了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