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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種事情,真有意思!梅雪聽得倦意全無。

“可這都成了過去的事了。”耿民嘆了口氣,接下去說,“過去每年谷雨時分,這裏都過鮁魚節,在鷹頭礁砍了牛頭、豬頭祭海龍王,保佑人安艙滿,鮁魚賣上好價錢。還要敲鑼打鼓,把鮁魚送歸大海,這叫‘藺子開花,掛網搬家,鮁苗入海,來年大發’。年年都是好收成啊。”耿民說完嘆了口氣,“今非昔比嘍。”

梅雪問這是怎麽回事,耿民說,“還不是金子給禍害的?島上整日裏開山放炮,峪道裏廢水汙染,小魚壩清水變混,這鮁魚自然也打不上來了。這些年我領著環保局的人來看過,也到環保廳反映過,後來省裏人大會上提出了‘綠色金島’戰略,現如今這方圓百十裏成了自然保護區,幾年過去,禁采禁牧,聽說這小魚壩都有了熊瞎子、野豬,還發現了野人。”

“你見過野人嗎?”閉眼假寐的嚴鴿突然睜開了眼睛發問,她是第二次聽到這樣的怪事了。

“也是聽說。”耿民接門道,“那年有個采藥的老漢曾經見過,說個頭兒比熊瞎子小,比猩猩大。這老漢還從野人走過的樹杈上帶回了幾根黑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不覺中幾小時過去,前方就是小魚壩鎮。鎮子很小,只有一條主街道,掛著紅燈的地方就是派出所。一進院子,一個中年民警正在樓下一間辦公室大著嗓門打電話,見有來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從室內公示的照片上,嚴鴿已經認出這人是派出所所長恭長喜。對方認出嚴鴿,頓顯局促,尷尬地笑笑說,“忙暈了頭,剛才是兩口子吵架報警,讓我把男的狠狠地克了一頓,還有兩個民警出現場還沒回來,戶籍內勤正坐月子,只剩下我這個光杆司令。”

嚴鴿說明了來意,恭所長介紹說,禁獵退耕之後,許多人去了大猇峪金礦和外地打工,每年像候鳥一樣到農忙時方才回家。還有的五六年也不回來一趟,只是寄錢過來。村子裏的常住人口就是些老年人和孩子。為此,派出所對外出務工人員全部登了記,並按姓氏筆劃為序注明了務工的地點以便查詢。

耿民說出了掃金老太女婿羅江的名字,恭所長拿出幾大本子登記表,共查出三個叫羅江的,其中三十歲以上的有兩個人,一個死了好幾年了,一個在鎮上做山貨生意,便讓協勤員馬上去請。那人不多時就來了,耿民隔著窗戶一看就搖了頭。

恭長喜說,還有一個羅江,年齡二十幾歲,是四川到這裏打工的民丁,好像和當地人結了婚,成了倒插門女婿。印象中他因病死亡注銷了戶口。他記得這個羅江到小魚壩時是投靠親友,還蓋有房子。嚴鴿說看來就是這一家,需要馬上趕去。恭長喜說小魚壩的村民居住分散,又在山坳裏,車輛進不去,必須由他徒步領去才行。

在去小魚壩的路上,恭長喜繼續向嚴鴿介紹說,這裏的農民由於交通不便,收入很低,過去捕魚、燒窯,一年也只是掙個七八百元錢,等把孩子養大,也就筋疲力盡了。出去務工,每年多少能拿回個千兒八百的,因此青壯年幾乎全出去。一旦出了工傷事故死了人,賠上個一兩萬元錢,已經很滿足了。派出所對這種事一般不介入,只是證明是本地人員,辦理戶口注銷手續就行。因為勞動力太廉價,形成了大量既不簽用工合同、更不上保險的“黑工”,出了事情由用工老板花錢“私了”,也沒有人向派出所反映。

恭長喜路熟,領著拐過了幾個峪口,便讓大家等候,不多時他就趕回來說,羅江家就在前邊的村頭上。

院門虛掩著,推門進去,院內空空蕩蕩。房後一側有一處黑乎乎的半圓形土丘,恭長喜說這就是羅江的墳冢,當地人去世一般就葬在房後。

嚴鴿輕聲叩門,不料房門並未關嚴,推門進去喊了兩聲,也無人應答。

梅雪打亮了手電,只見房子是裏生外熟的磚坯結構,屋頂被煙熏火燎成炭黑色,一看便知是因冬天避潮燒木柴的緣故。進門處除了桌椅就是幾個裝糧食用的木箱子,左邊的耳房連著灶房,廚櫃中碗筷整齊。

借著手電筒的光線,嚴鴿看到墻角處露出一節白色的電線,俯身去拽,發現電線連著那台她曾經見到過的小型發電機!

鐵鞋踏遍,終有覓處!幾個人七手八腳撥開四周的棉柴,只見那台乖王子冰櫃靠著墻角,機箱中正發出嗡嗡的制冷聲響。

梅雪打亮應急勘察燈,方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冰櫃,只見女孩紅霞的屍體完好如初蜷縮在櫃子中間。

按照規定,事主不在現場,勘驗和屍檢都不便進行。可事不宜遲,待到天亮不定又會惹出什麽麻煩,掃金老太又死也不讓開櫃驗屍。嚴鴿當機立斷,讓耿民做見證人,梅雪作全程錄像,恭長喜協助方傑做屍表檢驗,暫時不搞臟器解剖,目的是先搞準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