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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勘察燈和幾把手電的交叉照射下,方傑小心翼翼地剔開冰塊,剝去了孩子身上的外衣。孩子渾身通體僵硬,皮膚泛出淡青色的光,半睜半閉的眼睛似乎在向這個世界傾訴著什麽。

方傑很快發現頸部的環形索溝,看來的確是縊死身亡,就口述由梅雪做記錄。

就在這個時候,村子突然爆發一陣騷亂。伴隨著響亮的銅鑼聲,人們呼喊著:“野人進村了,抓野人嘍,快抓野人嘍……”

嚴鴿命令停止工作,熄滅了所有的燈光,不一會兒,呼喊聲腳步聲已經到了近前。汽馬燈的光亮從窗口映照進來,有人在哐哐地敲門。這時聽到一個大嗓門說,這家就一個老太太領個孩子,不要再叫他們了。隨即腳步聲離去,呐喊聲又由近至遠,四周又歸於寂靜。

一旁的恭所長解釋說,這一帶野豬、山猴子很多,成群結隊夜間出來糟踏糧食,村民們便自發組織起來敲鑼哄趕,聽說有人在這一帶見到過野人。他估計是熊瞎子或大獼猴下山轉悠,被人以訛傳訛成野人了。

嚴鴿十分納悶兒,他們入院時並未插門,可外邊的人怎麽沒能闖進來呢。嚴鴿細心地返回院中,卻驚訝地發現院門被插上了。怎麽回事?她來不及細想,吩咐方傑抓緊驗屍。

紅霞的身體處在正在發育的狀態,第二性征剛剛出現。方傑利用側光再次觀察屍表時,突然發現女孩子的乳房下端,各有一處半月形的傷痕,傷痕有不規則缺口,呈暗紫色。

嚴鴿也發現了這兩處斑痕,就讓梅雪貼近拍了幾張細部照片,以便帶回去研究。

為了避免暴露,屍檢完畢,嚴鴿讓方傑梅雪迅速把屍體復原,裝入塑料袋,放置在冰箱裏,並且按原狀放好棉柴,做完這一切,推門而出的時候,東邊天空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就在嚴鴿離開院門上路的時候,她的腳無意間崴了一下,低頭仔細觀察,原來是汽車軋過後形成的凹坑。那輪胎印痕寬大粗獷,花紋奇特,她轉回頭向恭所長問道:“你剛說山道進不了車,為什麽這裏會有輪胎印兒呢?”

“這……”恭所長一時憋了個蟹公大紅臉,欲說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有話直說,怎麽吞吞吐吐的?!”嚴鴿更加懷疑,豎眉逼問。

“我有錯誤,向您隱瞞了情況。昨天曲江河局長帶人來小魚壩打獵,開了台大輪子越野車,打這裏經過。”恭所長面帶愧疚。

“帶的人什麽樣子?”嚴鴿緊追不舍。

“瘦個子,臉白白的,挎了一台照相機。他們開到這裏沒再讓我領路,就進保護區了。”

“昨天什麽時候的事情?”

“上半夜八九點鐘,先了你們一步。”

嚴鴿沉吟片刻,突然有了一種猜測,這猜測很朦朧,跟曲江河來的那個挎相機的瘦個子不斷和她腦海中的一個人相重合,但一時又難以確定。

返程途中,灰黑色的山體已逐漸透出綠色,路邊一泓泉水正在腳下的山谷中匆匆疾走,繞過樹叢變成了一股細如束發的溪流。嚴鴿的思路也漸漸明晰起來。看來紅霞之死不僅隱藏著掃金老太的隱秘,而且很可能和透水事件有直接聯系,特別是女孩兒身上的兩處斑痕尤其可疑。接著,她又想起羅江家本來虛掩後來又被人插上的門。

嚴鴿無意地將手插進口袋,指尖卻碰到一件冰涼圓滑的東西,掏出衣兜,竟是那面送給小黑孩兒的小鏡子!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頑皮的笑臉,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有一雙小手在暗夜中幫助了他們。

就在這時候,只聽方傑重重拍了一下前額,喊了聲“停車”,梅雪莫名其妙地刹了車,只見老學究向嚴鴿伸開了兩只手,鄭重其事道:“乳房下是生前被咬的傷,孩子是被侮辱以後自殺的!”

梅雪這時也若有所思地說:“方老師,我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如果確定是咬痕,那下嘴咬人的人倒有個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