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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河沒有看錯,停車場中閃身而去的人正是卓越,為了調查趙明亮和他的這台悍馬車,他和梅雪足足忙了一整天了。

這天一大早,卓越掛通了刑警支隊長薛馳的電話,問趙明亮那台報廢車現在何處。薛馳說,曲局長有令,已經移交交警事故部門處理,你小子要搞什麽名堂。卓越知道薛馳是曲江河的心腹,只稱寒局長要求結案,金島區政府還想把破車拉回去修理,要變廢為寶。薛馳罵道,真是財迷心竅了,這車八成已經進了回收爐化了鐵水啦。

卓越聽了心急火燎,馬上驅車趕到事故科找孫科長求援。這孫科長是卓越在警院的老同學,見面後分外親切,看卓越還拿了兩條紅塔山,就當胸打了一拳說:“袖珍,你賄賂我呀!”卓越笑著說,“我哪有這筆開銷,這是區政府辦公室上的貢,想死馬當成活馬醫,你費心幫忙查一查,也是朋友的面子事兒。”孫科長記起了這樁事,說這台車扔在車庫裏好長時間了,刑警支隊這幫子大爺,總是留些擦屁眼的事兒,他正為這件事情傷腦筋呢。

車管所有間很大的修車庫房,那台藍鳥王就在角落處用車罩布蓋著,孫科長領著卓越走過去,刷的一下扯去了上邊的罩布,突然大吃了一驚:那台藍鳥車竟不翼而飛,代替它的是一台剛被撞毀的桑塔納車。他頓覺顏面盡失,立即打電話找到庫管員,問清了原由:原來支隊昨天接晉川副政委的通知,要求清理積壓案件,接受市局的執法檢查。這台車在整理內務時送到郊區報廢車輛回收廠去了。孫科長一叠連聲向卓越表示歉意。卓越無奈,就手聯系上了梅雪,兩人便風馳電掣般地急奔回收廠而來。

回收廠裏,幾百台等待報廢的車輛都擺放在停車場中,唯獨沒有發現那台事故車。這時只見一台吊車正在將破車落放在長體平板貨車上,卓越忙趕過去問裝卸司機,有沒有見到一台藍鳥王,司機想了想說,有一台,被撞得簡直像堆爛泥,吊了幾次才裝上車,剛運到郊區鋼鐵廠做回爐底料了。

卓越和梅雪急了眼,拉響警報,一路狂奔地趕到鋼鐵廠。問清楚了廠內入爐前的一道工序在鍛壓車間,他們便一溜小跑奔了過去。一進車間大門,卓越就拍響了大腿:原來那台藍鳥王剛剛被吊車從流水線上鉤起,準備鍛壓後入爐熔煉!

藍鳥車被重新放置在地上,上面積土塵封。卓越讓梅雪幫助打開失靈的車門,他脫去外衣一頭鉆了進去,好半天沒了動靜。卓越的矮小身材這次派上了用場,像只泥鰍在變了形的車身內來回鉆動,兩只手不斷觸摸著車廂四壁和座椅上下的每一個角落,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現。就在他要爬出車門時,梅雪剛給他買的那件鱷魚T恤偏偏夾在了後座椅的縫隙中,他連忙把手探入椅背中揪拽,指尖猛然碰到一件硬邦邦的東西。他伸手去掏。原來是一個牛皮紙的信封,等抽出來拿在手中,竟然沉甸甸地砸手。

興奮至極的卓越幾下子鉆出了車門,由於用力過猛,那件T恤也給扯爛了,他顧不上撣去滿身的塵土,看四下無人,招呼梅雪打開了信封,裏邊竟是兩塊黃燦燦的金條!再看信封,正是區政府的公用信箋,信封的背面隱約有一組手機電話號碼,盡管被人塗上了鋼筆道,但還可以辨認。

“梅雪,咱倆發了!你說,想吃啥?”兩人從鋼鐵廠出來的路上,卓越把車開得飛快。

“是福是禍還沒鬧明白,你就樂得屁顛兒似的,你慢一點兒,我打個電話。”梅雪顯得十分老成。她把手中信封上的電話號碼讓指揮中心查了一下,回話說,這是02的保密電話,你有什麽事兒需要轉告嗎,梅雪答道,我用座機和他聯系,隨即掛了電話。

兩人幾乎同時籲出了一口長氣:02,就是曲江河的電話,這個密號,一般警察是不知道的。

沒有片刻的停頓,卓越撥通了事故科孫科長的電話,請他幫助從微機裏邊調詢一下藍鳥車的档案。

孫科長未露聲色在車管所台賬上查驗了藍鳥王入戶手續,意外地發現,藍鳥王和曲江河的那台悍馬車的發動機聯碼,卓越剛才鉆進車內檢查,已發現車體連接部分有切割痕跡,可以確定是走私車無疑。同這兩台車一起辦理過戶手續的還有三台車,分別給了市委和區政府,經辦人是金島分局局長寒森,但五台車的批準入戶分配單上都有曲江河的簽字。

看來咬子說得沒錯,五台車的背後真是有大來頭:兩台悍馬,一台歸巨輪,一台歸曲江河;三台藍鳥,一台屬市委組織部科技咨詢中心,一台屬金島區礦管局,再一台就是趙明亮這台報廢車。

卓越很快從亞飛那裏打聽到曲江河晚間到了凱悅大酒店,他尾隨而至,在停車場看到了侶文龍、黃金漢和曲江河的坐騎一字排開,又見到巨宏奇和曲江河在黑暗處咬耳朵,更進一步印證了他所獲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