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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尿了吧,敢再來不?怕是有豹子雞巴也掖熊啦!”赫連山怪笑著,拍響了胸脯說:“今晚兒贏家請客,俺邀各位喝一盅,把這票子就酒喝了。”眼看著赫連山就要撤攤。

“慢著!”柯松山瘦小的身子擋住了赫連山的去路,向身後一招手,有人從門外拎進了一個紅布包,柯松山扯開布包,呼啦一聲將一堆耀人眼目的金塊抖在了桌子上。赫連山見狀鼻子裏哼了一聲,從對襟夾衣口袋裏取出一個粗瓷碗底來,順手從身後吧台掂過一瓶啤酒,咕嘟嘟一飲而盡。將桌上的金塊揀出綠豆大一顆放在碗底。用啤酒瓶底貼著碗底一擰,隨著咯咯吱吱的響聲,金粒在碗底碾成了粉末。

“好,真金子!是那年的狗頭金吧。”

“不錯,夠毒的眼力,純正150克的品位,今天讓各位見識見識,也讓它派個用場,為兄弟們助興!”

兩人的對話使室內的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誰都知道,六年前,就是為了爭奪這窩坑口,幾乎每個人都參與或聽說過那次可怕的火並。

赫連山的身子扭動了一下,盤腿坐了下去,咬子看見他手邊一閃,桌子底下放上了一把折疊刀。

“金子折錢,三斤二十萬,全押上!”柯松山也坐了下來,咬子乘勢在桌下也塞給了他一把藏刀,被對方迅速掖到了坐墊下邊。

賭場上成了兩個人的拼殺,剩下沙金、溫先生和咬子坐山觀虎鬥。就在兩人努著通紅的眼球子盯住蓋碗的時候。沙金突然止住了蓋碗的搖動,正色道:

“我是莊家,有權發令:今兒賭的不僅是錢,還有人性,博彩要講賭性。輸贏自有天定,不能為賭傷了朋友和氣,你們聽我的話便開賭,做不到,立馬盡興而止!”說完將柯松山的金塊向他懷中推了一把。不料這話把柯松山激得面色噴紅,頃刻把那堆金塊重又推向桌心:

“我柯松山輸贏拿得起放得下,拳頭上跑馬,肚皮上插旗杆,決不會因賭生事,你盡管開盤!”

沙金特意把碗中色子搖得山響,然後戛然而止,輕放在桌上,打開碗蓋,柯松山又輸了。

赫連山得意洋洋,脫去大褂,用桌下那把折疊刀貼著桌面把金塊盡刮在大褂內,打了一個包,和鼓囊囊裝滿鈔票的塑料袋堆放在一起,拿眼瞟了一下柯松山,揚起寬大的下巴說:“咋樣,服不服?不服,尿一褲子!”說罷哈哈怪笑起來。

“來!怕輸是妞生的,賭!”

“要現錢,要金塊,你手裏有嗎?”

“我賭礦,919坑口!”

這一下子,不僅屋子裏的人,連赫連山也驚住了,誰都知道,919坑口經過六年前那場浴血爭奪,柯松山與赫連山仍各有一半開采權。這是金島含金量最高的礦脈,人稱“印鈔機”,誰擁有它的開采權,將意味著富甲全島。

“赫老二,你敢賭嗎?諒你連人帶家當打捆也賭不起吧?!”這次輪到柯松山笑了。今天賭場不準帶保鏢,並且有咬子塞過來的那把刀攥在手裏,他—點也不怕赫連山,論自己的實力,他兄弟五個,加上叔伯兄弟十人,還有大猇峪村幾十家股民,是在金島唯一敢與赫連山叫板的礦主。

一直默默觀察賭場陣勢的溫先生,這時候站起來,操著半生不熟的粵語向雙方拱拱手說:“二位的豪氣我溫某十分佩服,這些年我到過世界上各種賭場,參加過賭馬、賭犬、賭金錢、賭房產,唯獨沒有見過賭坑口的。今天我也算開了眼界。我在澳門時,一位書法家給我寫了一幅字,我也念給各位一助賭性,說的是:

人之初,性喜賭,賭天賭地為財富,賭命賭氣人不求;

白亦賭,黑亦賭,昏天黑地有輸贏,賭德如山水長流。

男子漢賭的就是這種英雄氣,啥是錢?就是糞土;啥是人生?就是一場大賭!勝者成王敗者寇,無非風水流轉,從頭再來。如果二位執意要賭,我願替二位做公證,OK?”溫先生這話無疑是推波助瀾,赫連山一聽拍響了巴掌。

“這位老哥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講得在理,我贊成,問問這金島,問問這滄海,我赫連山怕過誰?你姓柯的敢賭坑口,有種!當著兄弟們的面,我讓你放馬過來!”

“你拿什麽賭?就你那幾個糟錢?!”柯松山盯住對方嘴巴,目不轉睛。

“命!”赫連山不假思索。

“好,一言為定!”柯松山接了上去。

看著壯碩的赫連山和瘦小的柯松山兩人已是躍躍欲試,溫先生便用鎮台木重重一拍賭台,大聲說道:“今日之賭,只賭一勇,不賭一氣,賭君子之風,天地豪情,賭919坑口歸屬,不賭人命。輸贏自有天定。”然後用右掌托雙方的兩手,做了個不偏不倚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