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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晉川和幾位副局長陸續進了會議室,寒森見狀急忙抽身,去叫在辦公室等候的分局參會人員。不一刻,他就帶分局政委歐旭光、刑警隊長卓越一幹人在會議桌一邊坐定。

曲江河要求,根據邱社會負案在逃的現狀,除在他可能落腳的地方架網守候之外,要立即上報公安廳進行網上追逃,同時報上級批準,在全國範圍內發放通緝令;對海灘發現的屍體,要盡快查找屍源,開展下一步工作。說完了這些,曲江河話鋒一轉,要求坐在對面的分局政委歐旭光匯報邱社會調入金島分局的經過。

歐旭光看看寒森,面露難色,欲言又止,在曲江河嚴厲的目光緊逼下剛要開口,早被寒森接過了話頭。

“這件事情我應當深刻檢討,當時區委領導打了招呼,組織部門給辦的手續,我實在頂不住,就接過來了。”

“什麽時候進來的,警銜是怎麽申報的,省廳警銜辦正式批準了沒有?”曲江河心裏有數,步步緊逼,意在讓晉川搭話。

“究竟是幾月份辦理的?”晉川副政委果然發問。

“是去年春節之前。”歐旭光回答,“我記得沒有上局黨委會研究,是寒局長事後打的招呼。我本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邱社會的警銜手續是和另外十三名晉升警銜的民警一天報到市局政治部的。”

晉川恍然頓悟:“這樣說我就要做檢查了,你們這叫機會主義蒙混我這個官僚主義,怪我當時沒有逐個審查把關,就簽上了意見,我應當承擔這個審批領導責任。”他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得認賬,絕不能推卸。”

曲江河聽到這裏,立刻認識到很難抓住他這位搭档的責任:按照審報程序,警銜晉升應由各分縣局政治處上報市局政治部,由政治部逐一審核後,報送到晉川那裏去的,對匯集起來的表格和一串名單,晉川不可能一一細審,即令是查閱申報者的档案,表面上也是很難發現問題的。晉副政委又主動承擔了責任,曲江河倒給弄得無話可說了。

“這件事一定要深究,據曲局長說,邱社會負案在逃,而且被當年的辦案民警當場認出來。問題的性質嚴重啊,如果邱社會真的作奸犯科,是背了人命案的犯罪嫌疑人,我們又讓他進了公安機關,報了警銜,還發了槍支,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僅僅是追究我們黨政紀的責任,而是瀆職,是玩忽職守罪!”沒有等曲江河再說話,晉川就把事情的實質給挑明了。

“寒局長你回去馬上落實這幾個問題:一、邱社會是誰推薦的,有沒有幕後深層次的問題;二、分局政治處是不是進行了審查,有沒有發現這個人的案底。我說老寒、老歐啊,要講政治呀,要有起碼的政治敏銳性啊我的同志,你們要立即徹查此事,市局紀委也要去,並且把結果查清,我們也好向省廳、市委有個交代。”

晉川的話低沉而嚴厲,寒森、歐旭光兩人灰著臉,雞啄米似的點著頭,不停地在本子上記著東西。

這不僅是有個交代的問題,我的晉大政委。曲江河心裏很窩火。公安部剛剛頒布了《招收錄用人民警察條例》,三令五申嚴把進人關,要求“凡進必考”,而邱社會這樣一個殺人兇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能當上警察,這裏恐怕不是正常的渠道和一般人物能夠運作成功的。是寒森嗎?諒他沒有這個能量,至少是區裏或是市裏領導打了招呼。可是,誰敢冒這麽大的風險操作這件事?而且這一切,又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運作而成的,曲江河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局長當得窩囊。想到這裏,便接過晉川的話單刀直入地問:

“寒森,區委是誰給你們打的招呼?”

“是巨宏奇區長。”寒森沒打嗝,一語挑明。

曲江河聽了,不啻於當頭響了個炸雷,巨宏奇不僅是他的好友,還是滄海市出了名的廉政幹部,而且當年因在大猇峪透水事故中指揮搶險有功,還受到過市裏的隆重表彰,他怎麽可能和這個臭名昭著的惡棍攪在一起?他掩飾著內心的波瀾,繼續追問:“邱社會的档案你們帶來了嗎?”

歐旭光起身,把档案袋中的幹部審批表抽出來,遞到曲江河的手中,立正報告:“經我們的初步查證,這份錄用幹部的審批表是真的,可填報的內容全是編造的,這裏還有省人事廳的錄幹手續、邱社會歷年的幹部審批表和他的政法大學畢業證書。”

曲江河接過這些東西一看,不禁倒抽了口涼氣:這一沓子表格填報工整,項目齊全,做得天衣無縫,特別是現實表現一欄中,全是“認真貫徹”、“積極學習”、“保持一致”的溢美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