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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的”司機終於聽到了,側身讓在一邊,可就在曲江河掛擋加速的時候,“拐的”車突然又折回主幹道,曲江河急刹車,差一點使車頭拐了個90度,他有些氣惱,分析司機可能是喝酒了。但情況緊急不便糾纏,再次撳動警笛按鈕,長鳴不停地在“拐的”左側行駛。“拐的”再次避讓,留出空間讓曲江河超車,就在他加油提速的一刹那,“拐的”像失控了一樣突然呈S形在路中央轉了一圈,只聽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那輛車已經翻滾在道旁,一個人影也隨即被甩在路基的邊沿。曲江河心中暗暗叫苦,急忙拉了手刹,下車來攙扶倒地的人。

司機一動不動地臥伏著,估計已經受了重傷,曲江河急忙把對方馱在背上向自己的車邊走,一邊騰出手用手機撥交通緊急救護122。就在這時,他猛覺得自己喉頭一涼,緊接著就是一陣窒息,眼前一黑,四肢發軟,手中的機子也脫落在地。原來背上的那人正用一根拐杖似的木棍橫在自己的脖頸處,狠命用雙臂向後拉動,口中咒罵不停。曲江河迅疾像彈簧似的一個後仰,緩解了頸部的壓迫。就勢一翻手腕攥住了那根棍子,將脖子先解脫出來,隨即擰身一個下壓式盤肘,泰山壓頂似的向對方背部砸去。對方慘叫一聲,已滾到路邊,摔進了排水溝中。

直到這個時候,曲江河才看清現場的位置,這裏正處在輔路與濱海大道的交叉口上,四周已經圍滿了人,幾十台過往的車輛齊刷刷地射來雪亮的燈光,在燈光的照射中,只見嘩嘩的急雨已將剛才刹車和打鬥的地方澆成了一攤積水。他心中暗暗叫苦,快步走到頭一輛出租車前,出示了一下工作證大聲喊:

“我是警察,公安局副局長曲江河,你馬上幫助我打電話,要122交通事故處理中心。”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警察有什麽了不起,公安局長就能仗勢欺人了嗎?”更多的路人則憤憤不平,有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在叫著:“警察打人了!公安局長打傷殘疾人了!”這一聲音淒切響亮,帶著很大煽惑性,在這茫茫曠野的雨夜中傳出去很遠。

那個令人生厭的《滄海商報》記者夏中天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也趕來湊熱鬧,他擠過人群相機對準曲江河,要求曲江河說明情況,並在現場一閃一閃地拍照,惹得曲江河大動肝火地吼道:“你他媽添什麽亂,還不快下去把溝裏人拉上來!”

就在曲江河、夏中天摸到公路排水溝的受傷者時,薛馳和七八個交警也趕來了,並且帶來了交通事故勘察燈,在強烈的燈光下,只見溝邊那個傷者滿臉血汙,頭部被溝中的石塊劃破,還在汩汩流血,由於牙齒的脫落,口中還有血汙。令人驚駭的是:那人的一條褲管竟是空的,緊接著,有人在附近找到了一條特制的木腿,原來是那人身上的一條義肢。

幾十個出租車司機圍住了曲江河他們,質問聲和斥罵聲不絕於耳,有人聲稱,如果這件事得不到公正處理,他們將作為目擊證人到市委和法院上訪。夏中天更是忙碌地穿梭於人群之間,手持微型錄音機作采訪。滂沱淒冷的大雨把地面上所有的痕跡沖刷得一幹二凈,曲江河渾身透濕,滲進嘴裏的雨水混合著剛才廝鬥的汗水又苦又鹹,被重創的腰部在冷雨的刺激下鉆心地疼痛,透過眼前雨幕中的幢幢黑影,他愈加覺得這暗夜中包孕著的陰謀,恨透了那個誘他前來的趙明亮。此時,說不定他正躲在暗處偷著樂呢。

到了市人民醫院,曲江河才知道“拐的”司機名寧叫羅海,原是四川到這裏淘金的民工,在一次爆破時炸斷了右腿,成了殘疾人,以後就開“拐的”謀生。

急救室內昏迷中的羅海需要輸血,血型與曲江河相同,都是AB型,他毫不猶豫地挽起了袖子,不管薛馳他們如何勸阻,200㏄鮮血還是輸進了傷者的體內。不多時,傷者的妻子也趕到了醫院,她叫陳春鳳,也是出租車司機,當她一眼瞥見救護室病床上閉著雙眼的羅海,立刻爆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當知道曲江河就是那個致傷她丈夫的公安局長時,竟像發瘋的母獸一樣撲過來,梅雪等人攔擋不及,曲江河臉上已被她抓破了一道長長的指甲印痕。

曲江河打電話給晉川副政委,讓他趕到醫院處理善後,因為作為當事人他需要回避。同時,他讓市局指揮中心向市委政法委和公安廳的值班領導報告了事件的經過。

在曲江河感到身心倶疲的時候,省公安廳警務督察總隊長嚴鴿趕到了醫院。見面就一陣痛斥:

“曲江河,你真英雄啊,英雄到能把一個殘疾人打得遍體鱗傷!”嚴鴿清秀的臉龐漲得通紅,運動式的短發隨著飛快的話語抖動著,合體警服襯出她嬌小勻稱的身材,豐滿的胸脯也因抱怨不停地起伏。聽到助手走進來的聲音,她才放緩了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