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雙煞(第3/14頁)

文君是個女特務不假,但我竟然是她潛伏的對象,這可驚著了我!戴天那句“你怎麽不想想人巴巴兒幫你是為啥”,是真沒說錯,但對象錯了,不是光明隊長要針對師父,是宮立國針對他!文君是為了宮立國才接近我的。天下真沒有白來的午餐,從一開始幫我們去昆侖一條街找人它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聽說我要重回重案,文君就開始布局了,積極向光明隊長表態:“我好閑。”這麽一個伏筆打好,我只要需要這方面的幫助,出來幫我的就一定是她。她跟夏新亮雖不是有意接近,但接近了她也沒少使勁。要不都說特務數女的狠呢,沒毛病!然而,宮立國作為男同志,還不是特務出身,潛伏工作做得也是極好,他這些年在戴天身邊並非是他門徒,而是他一早就盯住了戴天。

雌雄雙煞啊。

這倆人的淵源頗深,好些年前了,文君還在“組對”幹,情報有誤任務失敗,她跟兩個特情科的同志被“誘敵深入”,哪有什麽黑槍交易現場,等著他們的是線人腫脹的屍體被吊在鋼梁上,活活兒被打死的,臉腫得像氣球,眼珠子都掉出來一只。當下就有一個同志被悍匪擊斃了。文君與另一個同志火速找掩體,人被困在了局中。甕中捉鱉,活捉。死了的線人把文君給賣了。對方想要知道臥在他們團體內部的另一個線人是誰。那是文君職業生涯中的一劫。寡不敵眾,終被俘獲,遭受嚴刑拷打不說,自己的同志由於她的守口如瓶被砸碎了頭顱,那真是對精神的極大沖擊與摧殘。但是她堅守底線,也正是因為她的堅守,迎來了救援機會,隱藏的線人頂著巨大的壓力發出了求救信息。而前來營救的警員之中,就有平頭哥宮立國。營救工作為搶時間,部暑只能說相對周密,派遣的雖是精兵強將,但情況比預判還要惡劣,人數也顯出了不足,畢竟為縮小影響人數安排做了考量。可以說宮立國與救援小隊的另三名成員是冒著生命危險完成任務的,這對身陷死神手中的文君來說是雪中送炭。螳臂當車,宮立國身中兩槍,身上大小傷數不勝數,與被他拖出來的文君、因此而犧牲的同志們,一起成就了一場血染的風采,那真是血流成河。也由此,二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這都屬於絕密档案,都不是我們能知道的案件。

從前我只覺得文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有如神助,原來在這背後,她所取得的每一條情報、每一點進展,都是智慧與體力的雙重博弈。她一個弱女子,閃轉騰挪之間,搏的說到底也是一條命。我原先以為她作為女同志,雖然在特情科,不會讓她從事太過危險的工作,這得算性別歧視了吧?由此我也明白了戴天對她的忌憚,她不是走過場的,在她所親歷的那些大案要案裏,她是個狠角色。而縱觀我從她那裏獲得的一次又一次的幫助,那都是她嘔心瀝血才積累下來的人脈為我提供的。人憑啥替她辦事?都是過命的交情。而在說這些的時候,她那種“這都不值一提”的態度,讓我肅然起敬。當然拆台來得特別快,宮立國張嘴:“也不是誰半夜關燈不敢睡覺,連若去了大半年的北大醫院。”

從前塵往事裏走出來,我們著眼當下。事情跟我料想的出入不大。

宮立國說:“我一開始不是故意接近他,算是機緣巧合吧,由認識,再到跟他手底下幹。我雖然一直對楊指導的“事故'心存疑竇,但我沒想過有誰會故意害他。畢競楊指導人真是太好了。除了跟你師父搭档破案,一有空他還給我們這些小屁孩兒上課,那課是真生動。不僅生動,還特別實用。太用心了。可以說,就是通過他,才堅定了我要幹刑警這行的信心。他講課是會發光的。不僅講課,也講人性,究竟是這個人極端,還是周遭的人事物促使他極端,特別有意思。真是活得通透的一人。”

由這兒我想到了,有時清明我去陪師父掃墓,墓碑前總會有鮮花,搞不好那裏面就有他送的。

他繼續說道:“我畢業分配到隊上,心裏特別激動,特想拜楊指導為師,可這都是隊上給安排,咱沒這個福分。我人又慢熱,不是很會處理人際關系,還記得有回趕上一個案子,讓我特別挫敗,一人兒偷偷躲在墻根兒那兒抹淚,也是楊指導,他過來開解我。我心想他有那麽多學生,肯定不記得我了,但是他竟然記得。而且他說,他教過的每個學生,他都記得,更別提我還挺愛在課後提問的了。是他的鼓勵,讓我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想著有朝一日,也許我能到他組裏呢?我其實特羨慕你們師兄弟,你們跟著你師父,就有機會跟楊指導一起辦案。提高多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