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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案子,一直死磕到底。”這大約就是刑警的情懷。問我們到底圖什麽,我們

也回答不出來,但是我們可以放棄權或者利,追逐我們自己想要的。我們活得很

傻,卻還會義無反顧將這種“傻”堅持到底。

聊了會兒天,我和何傑各回各“家”,人人手裏都有案子,因為案子共同聚集起來的夥伴,就是我們的家人,一個個會議室、辦公室就是我們的“家”。

除了夏新亮被我留在“樓鳳”連續殺人事件裏做後續工作,李昱剛跟王勤都跟著我在查劉俊的案子。

我現在無事一身輕,我姐帶著我外甥女跟我兒子去了英子那兒,我又混回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所以幹勁兒十足。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我真走錯了路,是不是我就該單身並孤獨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會遺憾,遺憾自己不能擁有身為一個父親的故事。這是一個無可取代、充滿驚喜與驚險,又深具意義的故事,它可以媲美任何一部史詩,因為它獨一無二。我人生當中不乏後悔,後悔許多事,但唯獨不後悔我有了他。他讓我見證了生命的誕生與成長,讓我更了解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他讓我更懂得什麽是人味兒。一個人如果活得沒有人味兒,那他與機器何異?我們辦案也一樣,機器代替不了我們,因為它沒有人味兒,它無法理解並處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這也是我討厭戴天的原因,他這個人沒人味兒。在他眼裏,人與人之間的交與利益掛鉤,對上逢迎拍馬、對下提防冷漠。這就是多年來我對他的看法。但是在爭取劉俊這案子的過程中,我無意間在他桌上看到了一份材料,讓我的內心漾起了波瀾。

本來戴天沒想讓我接手這起案件,但是我努力爭取道:“我曾經跟劉俊打過交道,況且現下咱們這兒人手緊張,舊案方面又沒有哪個案件浮現出新線索,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就讓我查唄,真說再有需要我全力投入的舊案上來,我保準二話不說就投入戰鬥。”

可能也是我不怎麽主動跟他交流,更別提爭取什麽了,他挺猶豫,問我:“你這麽緊鑼密鼓,家裏能行嗎?”

我真是有點驚訝:“你啥時候會關心我了?我剛好無事一身輕,孩子跟他姑旅行去了。”這期間有人來找他,我倆正僵持不下,他讓我等一下,就離開了辦公室。這時,我百無聊賴,還有點煩躁,閑得沒事幹,眼睛就隨便溜達。他桌上堆著大量的文書,什麽傳達這精神那指示的、這報告那材料的。我焦躁,手掌啪那麽往他辦公桌上一拍,好家夥,“塌方”了。不情不願往起拾掇,我看見了一份材料。我做夢也想不到,他會為何傑的職稱打報告。要說他打報告阻攔,那我不奇怪,他跟何傑關系一向不佳,何傑軸,何傑比我還認死理兒,他認定啥八頭牛拉不住那種,非常不好“管理”。可戴天打報告,既不是橫加阻攔也不是落井下石,他竟然在為他爭取?這也太離譜兒了,這事他全無半點好處不說,已經決定了的事他再打報告,這不是質疑上面的決定嗎?八成不落好兒啊!他哪是那種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好領導?他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他還跟我們這幫老人不對付……

我正琢磨戴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回來了。我倒是把“塌方”現場還原了,可心裏卻在突突突打鼓。這時他回到辦公桌前對我說:“那你先查著吧,爭取盡快拿出成績來。”

我其實想質問他,但他顯然急著忙於自己的工作,把我打發出去了。我領了軍令狀,活兒也得開始幹了,就姑且把這事放下了,心想:“不怕,老子眼睛盯著你呢,你要想作妖,先過我這一關!何傑是我兄弟,誰敢給他下熊夾子,我頭一個幹他。”

劉俊被人碎屍了,迄今為止只發現了半只左手。左手從中指處斷開,有中指、食指、大拇指這三個手指頭,連帶著半拉手掌。發現殘肢的是一對開車自駕遊的年夫婦,倆人帶著自家狗開往豐寧方向,途中,他們下來遛狗,走到一個野池塘邊,這只狗叼來了半拉殘肢。

我們接觸劉俊是在調查趙紅霞遇害案時,當時趙紅霞被拋屍,我們循著她的周邊人等開始調查,劉俊作為趙紅霞的初戀男友進入了我們的視線。案發當晚,他去找人玩兒SM,所以不願透露自己的行蹤。就那回是我請了文君出山,由此開始了我們的“搭档”情誼。

當時劉俊的公司處於尋求融資的狀態,他一直在跑融資的事。

經過我們調查,融資這事他解決了,公司正常運營,且開始有了良性的收益。劉俊遇害這事,到我們去調查,公司裏的人都不知曉。他最後一次出現,據員工回憶,是11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