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還沒等他緩過一口氣,李暮洄狠狠地拎住他的衣襟將他半提起來,陰狠地看著他。

紀榛死裏逃生,臉上全是熱淚,驚駭地往後躲。

李暮洄盯著他許久,一把將他摜在地上,與前來稟告的侍衛一同離去,將紀榛扣在了三皇子府。

城門亂成一團。

校尉急得焦頭爛額,“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暴動了?”

易執站於城樓往下看,手執鐵甲的守城衛正在壓制不斷想要沖破城門的流民。

兩刻鐘前,易執見到滿頭大汗趕來的裕和,二話不說打開了沈雁清留下的信箋。信中要他將紅布系在城樓的第三根旗杆上,易執照做後,流民當中忽有鬧事者大吵大嚷。

“憑什麽我們要在城門外等死,難不成我們就不是大衡朝的百姓嗎?”

“這些管家老爺不把我們當人,我們也不跟他們客氣。”

“大家一起沖進去——”

流民最易煽動,鬧事者三言兩語就調高了流民的情緒,繼而發生暴亂。

不多時,負責安撫民心的三殿下李暮洄便匆匆趕到。

有了皇子鎮場,方才鬧事的流民也轉了口徑,“三殿下到了,我們請三殿下做主,一齊等研制的疫方問世!”

易執望向面色沉重的李暮洄,又看一眼系在旗杆上的紅布,沉吟不語,心中難安。

他將手負到身後握起,無聲,沈雁清啊沈雁清,帝王家最薄情,縱是骨肉至親亦免不得自相殘殺,但願你莫要後悔今日決定。

錦州。

驛站門前聚集了不少感染疫病的百姓,叫苦連天。

沈雁清與陸塵料理了不問事的當地官員,日夜不寐安頓疫民,太醫亦想方設法研制藥方。眼見著已有起色,可患疫病的百姓數不勝數,今日安置了一批,明日又有從其余地界湧來的疫民,劃分用來隔絕的地區已然添不下新民。

衙差氣喘籲籲,“沈大人,外頭亂,都是一些鬧事的百姓,你還是別出去的好。”

沈雁清腳步不停,冷厲道:“本官來此便是為民做主,若是官怕了民,還有何臉面稱為官?”

他身上的衣袍已兩日未換,發冠也不再一絲不苟,帶著襻膊,眉宇間有些倦態,一出現在驛站前就引起騷動。

“大人,我兒子咳血兩日不止,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研制出藥方?”

“何時將我們安置到客棧去?”

“莫不是只嘴上說說誆我們吧?”

沈雁清三兩步下台階,揚聲道:“諸位莫急,太醫正馬不解鞍地研制新藥,請諸位再多給些時日.....”

有人哀嚎,“這病不等人呐,時日時日,我母親就快死了,還給什麽時日!”

哭聲叫聲不絕於耳,衙差都擋不住湧上來的百姓。

沈雁清正想安撫眾人,突有一滿嘴鮮血的百姓沖上來,他不願傷了疫民,下意識拿手去擋,卻不料那百姓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疼痛襲來,沈雁清眉心猝然皺起,將人摜向旁側,低頭一看,露出的小臂驟然多了一個血牙印。

陸塵趕來時正見這場景,大駭,“沈大人快些進去拿清水沖洗。”

咬了沈雁清的疫民張著血口癲狂大笑,“沒有藥方,我死,你們這些狗官也得給我賠命。”

“將人關押到牢中,莫要傷他性命。”沈雁清沉聲,囑咐道,“小心。”

陸塵稱是。

沈雁清回驛站內清洗包紮,太醫見此,驚愕道:“大人,您這是.....”

他將白布紮緊,片刻,問道:“最新熬煮的藥方何在?”

太醫將漆黑的藥汁端上來,嘆氣,“待會讓疫民服下方可知曉藥效。”

沈雁清取了襻膊,用袖子蓋住傷口,拿過藥汁輕嗅後,毫不猶豫將瓷碗遞到唇邊。

“沈大人!”

他將新藥一飲而盡,淡淡道:“我無妨,爾等接著研制藥方。”

眾人重重點頭,驛站忙活不休。

沈雁清攤開邊界圖,用朱砂圈出重災地,幾日未曾睡過整覺,下筆時眼前竟有幾分恍惚。

一日下來,驛站眾人無不是筋疲力盡。

月上枝頭,一健碩的千裏馬停在驛站外,“報,有沈大人的加急信箋。”

沈雁清大步走向院外,抽出信紙,借著月光查閱,半晌,緩緩地闔上眼。

七載相持,福兮禍兮,終究是走至瓦解雲散之地。

作者有話說:

蓋個章:

1.老三確實對榛榛有點兒意思,但比起跟榛榛有點什麽,他更想殺了榛榛。

2.前頭說了,沈大人追隨的是“聖心”。

非要解釋老三的心態belike:七年的合夥人說好了跟勢不兩立的對家結親只是當臥底,結果你好不容易有機會徹底把對家搞垮,合夥人先斬後奏撈了對家一把不止,還想跟對家的親人琴瑟和鳴,你越想越氣,越想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