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依臣之見,當務之急是派官員到疫地,安撫人心。”

“太醫院要早些研制出防疫藥方.....”

你一言,我一語,爭議不休。

天子李尚徽沉重地打斷議論的臣子,“眾卿家,誰願前往疫地治災?”

滿殿沉寂,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垂下官帽。

這瘟疫堪比毒蛇,已有幾十人不治喪命,在疫方研制出來之前,險惡異常,若是不小心感染,便極有可能是要命之事。

“好啊,出法子你們一個比一個厲害,當真需要你們去治災,都不敢說話了?”天子震怒,“這就是我大衡朝選出來的父母官!”

危機當前,只見一道靛藍身影行至殿中。沈雁清拱手道:“臣願前往疫地。”

此聲猶如擊玉敲金,發聾振聵。

陸塵見此,亦邁步行出,“臣願隨沈大人一同前往。”

兩道如玉身姿不矜不伐立於金鑾殿,皆是瓊枝玉樹的狀元郎。

天子欣慰,即刻準奏,明日啟程。由二人帶領太醫院院判及五名太醫前往疫區。

一下朝沈父等不及回府便火急火燎地將沈雁清拉至一旁,斥道:“疫地兇險,自有那孤家寡人者授命,你家中有父有母有妻,輪得到你去當這個欽差大臣?”

“父親,我入仕之前你曾教導我為官者當解民倒懸,怎的如今倒改了口徑?若文武百官皆只顧自身,何人為民請命?”

沈父一拍大腿,“你真是,叫我和你母親怎麽辦呢?”

沈雁清沉吟,“我既擔得起百姓喚我一聲沈大人,便不能愧對這身官服。”

“沈卿心懷百姓,本殿甚感欣慰。”李暮洄自檐下行來,深深望著沈雁清,“副史大人當以有兒如此為榮。”

距沈雁清遞辭呈已有十日,那封辭呈最終並未抵達天子手中,而是轉交到了三皇子府,他辭官自然未能成功。

“沈卿,借一步說話。”

二人走至木欄旁,低語聲散在風裏。

“天下美人無數,縱紀榛有過人之處,本殿也當真不解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不惜辭官表態。你救紀決在先,護紀榛在後,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本殿,若本殿真要問罪,豈是你辭官就能作罷?”

“你與本殿相識八載,苦勞深功,本殿非背信棄義之人。”

“本殿信你良臣不效二主之心,今日你我不以主臣相稱,我姑且應承你不動紀榛,但你如此縱著他,當釀成大禍,只望你莫要為藍顏棄前程。”

“疫區兇險,自行保重。”

沈府煙霧裊裊。

紀榛被點燃的艾草嗆得咳嗽不止,想要往屋外跑,吉安邊咳邊攔,“公子,瘟疫可不是玩笑,你且忍一忍。”

紀榛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手驅趕著霧氣,“這未免也太熏人了.....”

一刻鐘後,主仆二人紅著眼睛坐在凳子上直流淚。

紀榛看著吉安滿,忍不住咳笑道:“吉安,你流鼻涕了。”

吉安隨手一抹,“公子就知道笑話我。”又跑去打水,“我拿濕布給公子擦擦臉。”

跑到門外,險些撞著前來的沈雁清。

紀榛一見到門外之人,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與沈雁清靜看無言。

吉安很快打了水回來,擰了布要給紀榛擦拭,沈雁清接過道:“我來吧。”

紀榛躲避,“我自己.....”

“陛下準我前往疫情治災,明日卯時便得啟程。”

說話間,沈雁清一手半擡紀榛的下頜,一手拿濕布輕拭臉上的淚痕。紀榛神情怔愣低看著對方,半晌才反應過來沈雁清的話,抿緊了唇。

沈雁清神色淡然地注視著紀榛,又說:“此次前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待會與我同桌用膳好麽?”

紀榛垂眸不說話。

等傳了膳,沈雁清正想拉著紀榛坐下,紀榛卻還是和往常一樣端了碗走到小幾。

吉安拿了方盤給紀榛布菜,沈雁清靜默,沒有再開口。

一頓飯吃得沉默至極,再好的美味佳肴也在如此凝重的氛圍裏失了味道。

沈雁清吃得不多,仍有要務在身,不到兩柱香便去了書房。

吉安這才說:“沈大人要去治疫?我聽說這次死了不少人.....”

紀榛咀嚼的動作一頓,又狀若無事地塞了幾口飯把兩腮都填滿。

月銀如水,紀榛躺在榻上,翻身背對。

他如今不肯和沈雁清同房,更別說同床。沈雁清一旦上了塌,他若無法離開就瞪著眼睛整夜不睡覺,幾次下來沈雁清也便不勉強他了。

“紀榛,”沈雁清站在塌邊,“你不和我道聲離別嗎?”

紀榛盯著雕花看,牙關咬緊。

沈雁清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像是終於忍受不了,一把擒住紀榛的肩膀將人帶著坐起來。紀榛木然的神情在燭影裏清晰可見,於是再多的質問也似沉了湖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