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頁)

點星沒有辦法,只得又跑到隔壁,跟殿下報告。

鶴知知的發髻已經全拆完了,妝容也洗去,長長的烏發披在肩上,襯著清水芙蓉一般的小臉,比平日的威嚴盛裝看起來小了好幾歲,稚嫩不少。

她起身道:“我還是去看看吧。”

點星當然沒有異議,領著她到了隔壁。

鶴知知進門時,睢晝趴在茶桌邊,已經是昏睡的模樣。

長睫垂落,神情單純,比方才乖巧不少。

點星解釋道:“他剛剛真的不是這樣的……”

話沒說完,被殿下豎起一根食指擋在唇前。

“別把他吵醒了。來,扶他到榻上去。”

點星要過去攙扶,有人靠近,睢晝又醒了。

睜開眼看見點星,睢晝像是想要說話,但目光緊接著落到了鶴知知身上,睢晝又沒出聲了。

只是直直地把人看著,酒醉把他的雙眸浸得濕潤潤的,烏眸更黑,清俊的面頰上飛著兩抹薄紅,平添嬌色。

鶴知知嘆了口氣,走過去對他伸出手。

“能站起來嗎。”

睢晝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她的手,便果斷伸出自己的,按在她手心上。

鶴知知托著他,讓他站了起來,在前面引著他走到榻邊。

鶴知知停下,他也停下。

鶴知知作勢要在榻上坐下來,睢晝也跟著坐下來。

鶴知知伸手把他輕輕推倒在床上,叫他睡覺,起身要走。

睢晝立刻坐直了,猛烈的動作帶來一陣劇烈的頭痛,睢晝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摁住額角,嘶嘶倒抽冷氣。

鶴知知走不了了。

被他抓著手站在榻邊,進退兩難。

點星撓著頭,覺得自己在這裏好像沒什麽事做,只好說:“殿下,你能不能幫我看一會兒,我剛剛還沒吃飽。”

肚子也在此時十分配合地咕嚕嚕滾出動靜。

鶴知知想嘆氣又想笑,跟他說:“你快去吧,再吃一頓。”

點星道了聲謝,飛快地跑了。

睢晝還在瞪著鶴知知,怒目炯炯。

鶴知知無奈,說他:“你喝醉以後怎麽這麽賴皮呢。”

睢晝不高興被她說,表情更怒。

分明是她不守規矩。

她走哪,他就走哪。她要睡覺,他也睡覺。他睡下了,她卻要走了。

怎麽反而是說他賴皮?

睢晝腦袋裏想得很清楚,卻說不出來,只能瞪她。

鶴知知嘆了口氣:“你生氣啦?”

睢晝僵了僵,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更用力地點點頭。

這是很生氣的意思。

鶴知知看懂了,不僅看懂了,還知道,他在說,他不只是因為喝醉酒這件事生氣。

鶴知知心中一陣酸楚。

她很想和睢晝好好聊聊,可她能說的,都已經在那天說盡了。

是她對不起睢晝在先,她一開始同睢晝來往,目的的確並不單純。她曾無數次地把睢晝假想成一個會傷害自己、傷害大金的惡人,還先入為主地派人監視他、控制他。

那麽多年,睢晝都表現得很正常,從不抗拒。

可是鶴知知早應該想到,他這樣的正常,其實才是不正常。

睢晝似乎又有些難受,“嗯”了一聲,強行忍下去,抓著鶴知知的手背慢慢說:“我們像從前一樣,不行嗎。”

習慣了那麽多年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她不理他,不關心他,不照顧他。

原來那麽難以忍受。

鶴知知默默在心中答道,不行。

那是不對的。

她對睢晝的掌控,看似無害,其實也是無形的枷鎖。

睢晝的確是適應了,可現在她不想再控制睢晝,她想回到正常的生活,睢晝卻適應不了了。

喝醉酒以後的睢晝克制不住自己,一直試圖吸引她的關注。

就像那天,睢晝在金露殿羞怯地對她說“心悅”,她也分不清楚,這其中究竟有幾分是迷香帶來的錯覺,又有幾分是她這些年來對睢晝“馴化”之後的惡果。

她在不知不覺中“豢養”了別人的神明。

她不是有意造成如今的後果,但罪因全都在她。

鶴知知把睢晝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睢晝任由她握緊,一點也沒有掙紮。

臉上的神情還漸漸溫軟了幾分,沖散了怒氣。

她揚手,再次把睢晝帶倒,讓他好好地躺在枕頭上。

睢晝不安地看著她,鶴知知卻也在榻邊坐了下來。

她甚至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鬢發。

睢晝覺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鶴知知也沒有停下,一直安撫著他,握著他的手也沒有松開,直到他真正地睡沉了。

鶴知知才把手收回來,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睡著的臉,輕聲地對他說他聽不見的話。

“你做你的國師,我做我的公主。我們就這樣,回到我們本應該有的樣子,這樣,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