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怎麽會在這裏!”

伏黑惠的口吻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氣急敗壞,雖然他理智上也知道自己不過只遇見過太宰兩次,可是腦中隱隱作響的神經,總在瘋狂發出預警。

異常。

太宰治端麗光鮮的外表下,是漆黑到連一絲光都透不進的粘稠汙濁。

他身前的太宰手插在衣兜裏,高高興興地側了一下頭:“喲,朋友君!”

到底誰是朋友君啊,這句吐槽被伏黑惠硬生生地憋在心底,他的心情已經難以用復雜來形容,上一次自己懷著同歸於盡的念頭只為救出這人,卻愣生生被太宰套上以“你死了,我也一起死”的狗繩。

然後被拉著褲腿拖了整整半個教學樓,他還沒弄清楚自己這心情是不是被渣男玩弄了的女高中生的不爽一樣,轉眼間,又收到了雞掰貓的“你離他遠點”這種警告。

所以這家夥果然不是好人吧。

太宰笑眯眯地:“我在這裏開見面會哦。”

伏黑惠一愣,釘崎野薔薇卻倒吸一口涼氣:“小、小菅銀吉、小菅老師?”

太宰像是惡作劇成功一樣,發出明朗輕快的笑聲:“啊,是啊,野薔薇醬,又見面了,這次又有可怕的怪物出現嗎?”

“我能要個簽名嗎!”

“當然可以。”太宰一口答應下來:“我家裏有新制的書箋,是用江別的杏花壓制成的,野薔薇醬應該會喜歡吧。”

釘崎野薔薇快要被無上的幸福感淹沒了。

太宰治不僅是長在她審美點上的美少年,現在加上一層文學家濾鏡,而且對方還深諳哄女孩子的招數,就算被太宰治騙走錢包換取短暫戀愛,也一點不虧。

殉情就免了。

伏黑惠努力不往自己臉上鑲嵌痛苦面具,毫無尊重地說:“沒錯,所以請你趕緊離開,釘崎,你去西面搜索。”

太宰無辜地舉起手,靈巧地繞過伏黑惠,跨出木門:“啊呀,好的好的,我這就走。”

然後一頭撞上什麽透明屏障,他唉喲一聲,捂住自己被繃帶纏住的地方,用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手去觸碰:“好痛,這是什麽啊。”

伏黑惠心中的不妙驟然堆積到頂峰。

他檢查了一番,不得不承認太宰沒有裝模作樣地騙他,事實上,整個場館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帳】籠罩得嚴嚴實實。

這裏已經成了敵人的陷阱,伏黑惠悚然一驚,頓時想起虎杖悠仁,被各方都覬覦著的宿儺受肉/體。

“你想找到虎杖君?對嗎?”

正當他全速運轉大腦,太宰卻冷不丁地戳破他心中所想,那種被完全看透的不適向他猛地襲來,他定了定神,剛準備說話。

太宰就像掐好了時間一樣:“身為作家免不了要觀察生活中一點一滴,所以我的觀察力很敏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虎杖君應該在樓上。”

伏黑惠沉著臉:“太宰。”

“多余的事我也不說了,總之,和上次一樣、甚至比上次還要糟糕,我懷疑我們處於特級咒靈造花的領域中。”

太宰轉了轉眼珠,似笑非笑地重復:“造花?”

伏黑惠瞥了他一眼,不爽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沒好氣地:“啊,是的,特級假想咒靈,都是拜你所賜,小菅老師,造花之慌可真是一本好書!”

他惡狠狠地強調,但太宰卻不以為意,鳶色眼眸閃爍著充滿興致的光:“也就是說?這只咒靈是我的造花?嗚哇,好惡心,那估計是只橙黃色的矮子蛞蝓吧。”

“哈?”

太宰卻自顧自地:“我個人覺得,花這種脆弱美麗的事物,還是自然點為好,要是強行制造,不僅很醜陋,造花的人估計也會慌亂吧。”

“什麽?”伏黑惠難以理解地:“你的造花之慌是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太宰難以忍受地反駁:“我怎麽可能知道它的意思!”

伏黑:……

“說起來,伏黑君,我好奇很久了。”太宰不正經的模樣瞬間一收,又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猶如一副畫上去的詭異外殼。

“你為什麽要當咒術師呢。”

“很奇怪不是嗎?就算咒術師能賺到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可是性價比也太低了,能看見詛咒的恐懼,隨時都會被詛咒吞噬,充滿遺憾的死亡,啊呀,到底是多麽愚蠢的人,才會選擇去當咒術師啊。”

伏黑惠腳步半點都沒停頓:“我當咒術師,只是因為我要救下我想救的人。”

“伏黑君!”太宰動作誇張地鼓掌:“不愧是伏黑君,又有才能,又要立派地達到自己的理想,好極了!”

[對於有著熊熊燃燒理想的人,那些營營碌碌無為苟且之徒,恐怕不比路邊的野草更有存在感。]

場館極大,伏黑惠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久了即便是他,呼吸也隱約不穩起來,他抽空掃了一眼太宰治,對方雙手仍然插在兜裏,腳步輕快,維持著和他不遠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