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雙灣海戰(5)(第2/3頁)

這樣的政府當然不可能弄到如此數量的黑鐵與煤炭,也無處冶煉與裝配,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握著僅有的財富,從英國人或是奧地利人那裏購置鐵甲艦。

流亡政府中也有人反對說,他們現在並不需要一艘並不能用來改變局面的鐵甲艦,相反的,他們應該將注意力從海上轉移到陸地上,在法國國王正在忙於繼承權戰爭,無力顧及殖民地的時候,以新尼德蘭為基礎,在阿美利加重建荷蘭。

但他們一定是沒有親眼看過在海上航行與作戰的鐵甲艦。

那是一種用言語無法描繪的震撼,凡是胸膛中還有熱血的人,必然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這麽一艘艦船,哪怕荷蘭直到覆滅的前夕都還沒有三層甲板的一級戰列艦。但是,不僅僅是範巴斯滕,許多荷蘭人都在設想,如果在那場決定了荷蘭命運的戰役中,荷蘭也能如英國,法國一般擁有那樣多的巨型戰艦,那麽事情的發展會不會與如今恰恰相反?

沉浸在回憶中的範巴斯滕突然被一陣歡呼聲驚醒。

距離他最近的一艘荷蘭艦船——“勒伊特”號,是的,正是為了紀念那位偉大的荷蘭將軍才有了這麽一個名字,它是一艘印度船,原本就是一艘武裝商船,在被改裝成戰艦後,它不但改名字更是增加了二十門火炮,也就是說,有五十門火炮的大三桅船,按照荷蘭的造船風格,船尾垂直於水面,窗戶周圍的護板是彎曲的銅板,也可以說是一層單薄的護甲。

它的船首像正是海員的主保聖人聖尼各老的雕像,荷蘭人習慣不為這種雕像上色,但因為它是新做的,還是一片金燦燦的橡木本色,看上去十分漂亮。

“勒伊特”號的船員已經迫不及待地躍上了跳板——雖然狹長的跳板末端有釘子釘入了商船的甲板,但兩船之間依然有不小的高差,以及因為波濤起伏而產生的晃動與震顫,對方的船員也在拼命地想要把釘子拔出來,把跳板推進大海——但無論怎樣的危險都無法抵過財富的誘惑。

船上的商品固然是要被送到倫敦或是新尼德蘭的,但商船水手們的私產,就全都歸勝利者了——這也是一筆不容小覷的資產,畢竟水手們以船為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在身邊而不是存放在某個可能被人看見偷走的地方——另外別以為水手們都是窮人,在商船上也有水手們的私艙,裏面藏滿了他們走私來的好東西。

商船水手一看到“勒伊特”號的船員已經躍上了跳板,向著他們沖過來,就慌慌張張地罷了手,急忙鉆進了船艙,緊緊地關上了艙門,不過誰都知道這甚至稱不上困獸猶鬥,一旦荷蘭人掌控住了船只,他們還是要乖乖從船艙裏爬出來的。

“小心!”一個曾經的私掠船船員叫道,私掠船只是一種文雅的稱呼,他原先也是一個海盜,他們到來的毫無阻礙,反而讓他升起警惕心。

“他們都在船艙下面了嗎?”另一個船員叫道。

“把他們關起來,”他身邊的一個人喊道:“等我們把貨物都搬走,就讓他們和船一起沉在這裏!”話音一落,他和同伴就大笑起來,他們一邊大笑,一邊拔出匕首,隔斷固定著牛皮的繩索,掀開牛皮,下面就是堆砌得整整齊齊的酒桶,這讓他下意識地“嘿”了一聲。

沒哪個水手會不喜歡酒的,任何酒。朗姆酒,葡萄酒,啤酒……只要是酒他們就喜歡,但要說在甲板上放置酒桶,可不是一個腦袋正常的海上人會做出來的事情——固然貨船主人一向利欲熏心,能夠多運載一些貨物就會多運載一些,但在大海上航行,波濤洶湧,船只就算是在風平浪靜的時候也是顛簸不斷,所以在甲板上,哪怕要載著貨物,也是如羊毛之類較輕並且容易固定的東西,但……酒?

在遇到暴風雨的時候,脫離了束縛的酒桶也和一枚炮彈差不多了。

“也許是顏料。”一個船員說,他下意識地順手一刀插進了酒桶,拔出來的時候他還有些小心,似乎做好了接取酒水的準備,但他隨即搖了搖頭,手上傳來的感覺就不對——像是紮在了某種堅硬又不規則的東西上面,難道是堅果,甚至更值錢的香料?一想到這個他的心就不禁狂跳起來。

他握著刀子,立起腳尖,準備挑開木桶上的蓋子。

就在這時,爆炸發生了。

與火炮轟鳴,抑是縱火船的爆燃不同,來自於他們身邊的爆炸甚至可以稱得上微小,與前兩者相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這正是設計者所期望的——小而激烈的爆炸。

藏在酒桶裏的火藥不多,可能只有小臂長,粗的一管,但在火藥外面,是無法計數的細小石子、鐵片與碎玻璃,火藥在狹小空間裏驟然爆發的巨大能量在一刹那間將它們如同暴雨一般地噴射出去,穿過朽壞的木桶,它們的威力絲毫不遜色於火槍的子彈——這些特殊的“子彈”輕而易舉地穿透了血肉之軀,將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赤紅色的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