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雙灣海戰(6)

既然知道這是一個陷阱,那麽無論其中的誘餌有多香甜,都無法影響到範巴斯滕的決定了,他命令所有的艦船都立即脫離商船並且展開反擊,同時還派出了縱火船,兩者皆有的那種。

但他們來得容易,獵手又怎麽會輕易容許他們脫出羅網?就像是海盜戈特遇到的那樣,這些商船都撕開了和善的假面具,露出了隱藏在貨物中的小炮,掀開了船舷炮口上的偽裝,“這些卑劣的法國人!”範巴斯滕聽到他的巡管——負責管理炮手的軍官這樣喊道,他也這樣認為,但最糟糕的問題出現了,除了“沉默者威廉”號之外,絕大多數的荷蘭艦船上竟然沒有足夠的人手。

當我們閱讀當時的資料時,我們會看到一個很有趣的數據,那就是一門火炮需要十二個人。

這實在是令人疑惑,但如果你再仔細看下去,就知道這十二個人中,真正執行火炮擊發的只有兩個人,一個人填裝,一個人發射,另外十個人呢?是將火炮退回原先位置的。與在陸地上的火炮不同,船艙裏的火炮需要足夠的距離來確保它在發射後能夠卸掉後坐力,因為在艦船裏,任由火炮的後坐力傾瀉在甲板上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樣會導致甲板裂開。

所以在“管退式炮管”以及其他穩定裝置被發明出來之前,火炮的艙室會留出很長一段距離供火炮向後滑動,抵消後坐力,然後,要繼續發射的話,就要有人把它們推回到原處,而這樣沉重的火炮,沒有十來個人是別想把它推回原先位置的。

但艦船的載重同樣會限制到船員的人數,再慷慨的船長也不可能專門供養一批推火炮的水手,所以當無武裝商船開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靜待蹂躪的時候,留在艦船裏的荷蘭船員可不多,而上了商船的船員,能夠逃回來的還不足十分之一。

他們只能奮力脫開跳板,駕走艦船,但要如範巴斯滕期望的那樣展開反擊,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範巴斯滕指揮著“沉默者威廉”與那些新的武裝商船作戰,一邊升起了約定的紅白玫瑰旗幟,這代表著他們需要英國人的支援,但支援遲遲不來,“他們來不了啦,先生,快看!”大副急匆匆地跑來說:“您看,那些武裝商船……也是鐵甲艦啊!”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原本不可一世的三艘鐵甲艦,在對上同樣的鐵甲艦後,居然也升起了紅白藍三色旗幟——屬於奧蘭治家族的旗幟,向荷蘭人求援。

留給範巴斯滕的似乎只有一條路了,不,不是投降,是突圍,他命令放出所有的縱火船——無需靠近敵人的艦船,只要向著那個方向推過去就行,他與“沉默者威廉”號,還有另外幾艘損失不那麽嚴重的艦船留下來斷後,其他的艦船迅速向大西洋撤退。

“不向樸茨茅斯嗎?”大副知道不該質疑船長的決定,但很顯然,樸茨茅斯才是最近,最穩固的避風港——那裏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基地與港口,也有艦隊駐紮在那裏。

“向大西洋。”範巴斯滕堅決地道。

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不過一小時,讓·巴爾的鐵甲艦與兩艘一級戰列艦就從聖馬洛海灣駛來,加入了殺戮的行列,荷蘭人的艦船最終逃離的只有一艘,其余的六艘全都被攔截在英吉利(拉芒什海峽),其中的一艘還因為被命中了火藥艙而發生了爆炸,最終沉沒,範巴斯滕被迫投降,他和另外五艘艦船的船長都被“邀請”到法國人的鐵甲艦上。

與夢寐以求的鐵甲艦如此接近,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由得不讓範巴斯滕百感交集,他們被暫時安置在艉樓的艙室了,從這裏可以看到天空,海面與英國人的鐵甲艦——在結束了與荷蘭人的戰鬥後,讓·巴爾毫不猶豫地投入了對英國人的圍剿。

“希望約瑟夫別太生氣。”讓·巴爾喃喃道。

——

約瑟夫·波旁,將來可能越過他的父親,得到祖父所有遺產(包括國王的信任與人脈)的年輕人,他在軍事學院就讀的時候,師從盧森堡公爵,人們都認為他會從國王的陸上軍隊開始自己的軍旅生涯,但他也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場大戰竟然是在海面上展開的。

這還是因為國王在海上的將領不夠多的關系。約瑟夫的祖父旺多姆公爵是法蘭西的海軍上將,雖然他的父親也是,但那位先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功績,倒是白發蒼蒼的旺多姆公爵,他在55年的時候曾經擊敗過一支西班牙艦隊,55年的西班牙艦隊不能說是如日中天,至少也保有一絲燦爛的余暉,能夠取得這樣的功績,也難怪黎塞留主教最終還是與這個叛賊達成和解。

在旺多姆公爵的耳渲目染下,年輕的約瑟夫事實上對海戰也不是那麽陌生,在為太陽王平定那些小叛亂的時候,他也和讓·巴爾一同得到了磨練,但這次——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真不知道國王陛下如何會首肯這種……”他深吸了一口氣:“荒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