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何止五張羊皮(第2/4頁)

“這裏我要說明,”路易說:“您將會在我的大學裏講學,在這之前,你要憑借著您的學識與理念與其他教授競爭課時——在我的大學裏,這是我的要求,如果您對上帝的詮釋能夠說服其他人,讓他們在邏輯與思想上無法反駁您,那麽您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向年輕人們宣講您的理論。”

“所有的人都是如此麽?”

“是的。”

“那麽這相當公正了,”斯賓諾莎說:“我已經四十五歲了,我厭倦了四處漂泊與磨制玻璃鏡片,如果您在聽說了我的事情後,依然願意雇請我,那麽我就去法蘭西。”

“您看上去可一點也不像是四十五歲。”米萊狄夫人說。

“眾叛親離帶來的孤寂與艱苦的生活,無人理解的痛苦會讓一個人衰老的很快。”斯賓諾莎說。

“那麽您就在這裏等待回音吧,相信它會來到得很快。”路易點點頭,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斯賓諾莎叫住了:“如果您連我這樣的罪人都願意寬恕,接納,仁慈的陛下,那麽您願不願意多個可用的人?”

“可用的人?誰?”路易問道,他相信斯賓諾莎的推薦——這些過於睿智的學者眼睛裏裝不下庸俗的凡人,包括國王和大公,他們入眼的人肯定有可取之處,笛卡爾向他推薦了斯賓諾莎,現在他要看看斯賓諾莎要向他推薦什麽人。

斯賓諾莎一歪頭,“就是他,”他說:“陛下,他是亞歷山大·托裏拆利。”

“這個姓氏讓我有點耳熟,但我想不起他是什麽人。”路易坦率地說道。

“埃萬傑利斯塔·托裏拆利,這個名字您應該知道了。”斯賓諾莎說:“他是埃萬傑利斯塔·托裏拆利的養子,陛下,他的父親曾經是伽利略先生的最後一個弟子,只是在他向伽利略先生求學的時候,伽利略先生的眼睛已經失明,並且只有三個月的壽命,他和伽利略先生之前的學生維萬尼一起幫助伽利略先生完成了最後的手稿整理工作。”

這段話斯賓諾莎說的很急,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怕路易十四在得到他後就心滿意足,不會在乎如亞歷山大這樣的一個小人物,但之前沒有亞歷山大的喊叫,路易十四也不會發現囚籠裏正是他在找的人——他實在是多慮了,因為他一提起伽利略,路易十四的神經就立刻繃緊了。

要說路易十四有什麽遺憾的地方,那就是他出生的略微晚了些,許多科學家與哲學家在他能夠掌握權力之前就死了,伽利略死去的時候他還只有四歲,像是之前的托裏拆利,也在六年後去世,他的密探無功而返,讓國王遺憾不已——但養子?

“你是托裏拆利的養子?”

“是的,”那個中年人緊張地說道,不過有可能他也沒那麽老——他們的家人甚至無法靠近站籠給他們喂食喝水,當然也沒辦法給他們清潔面孔,修剪胡須與頭發,加上風吹日曬,看起來比原先的年紀更大些也有情可原:“我是,是是是——是,埃萬傑利斯塔·托裏拆利的養子……我我……”

“你剛才給斯賓諾莎說話的時候可沒那麽緊張。”路易無奈地說:“慢慢說吧,我聽著呢,我沒有什麽緊要的事情,也不覺得疲累。”

這個與古馬其頓國王同名的男子頓了頓,醒了醒神,深吸了口氣,才慢慢地說下去:“我確實是埃萬傑利斯塔·托裏拆利的養子,他一心鉆研學問,遲遲未婚,沒想到的是,他三十九歲就得了一場重病,隨時要塗聖油,當時我是他的學生,他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兒子——我答應了。”

“那麽說他的遺產都已經被你繼承了。”因為聽說托裏拆利也早早過世了,另一個學生維萬尼則可能去了英國,興味索然的路易十四就沒有命令密探繼續調查下去。

“所有的,陛下。”亞歷山大明智地說:“如果您有需要,您可以請人來抄錄,但請不要拿走,至少不要在近幾年內,”他謹慎地說:“我正在跟隨老師的筆記做研究和實驗,陛下,如果您允許……”

“一起到巴黎去做吧。”路易十四幹脆地說,擁有天賦的人總是如同砂礫中的金子那樣稀少,但科學的基礎一樣需要願意腳踏實地的人去夯實,反正一到科學院,這個亞歷山大是否有意欺騙,其他學者一試就試出來了,巴士底獄總還是能擠出一兩個位置的。

小路易拉了拉父親的衣襟。“什麽事?”路易側身問道。

“這位先生犯了什麽罪?”小路易問,路易想起他確實沒問——主要是他並不在乎對方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罪犯,作為一個君王,底線總要放得很低,他也不覺得一個面對他也依然堅持著要完成工作的學者會做出什麽卑劣到令人發指的事情:“你不是一個猶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