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夜色朦朧,雲喬這一走神,便沒能看清楚腳下的台階,竟踩空了。

好在裴承思一直留意著,眼疾手快地攬了她的腰,才不至於狼狽摔倒。

“怎麽樣?”裴承思才問出口,就見著雲喬疼得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是扭著腳踝了?”

雲喬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傷著了,疼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點了點頭。隨後便覺著身體一輕,被裴承思給抱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擡手勾著裴承思的脖頸,但到一半,又將手縮了回去。

裴承思將此看在眼中,百感交集。

伸手是這些年養成下意識的習慣,收回去,則是眼下真正的傾向。雲喬先前同他說的那句話並非賭氣,感情消磨之後,今時與往日,的的確確是不同了。

馬車之上備著常用的藥物,裴承思借著燈火看見雲喬疼得煞白的小臉,起身翻出跌打藥酒來,同她道:“讓我看看。”

他雖是個書生,但這些年來顛沛流離,也能自己處理一些常見的傷痛。

夫妻間自是沒什麽避諱的,褪去鞋襪之後,雲喬瞥見那紅腫的腳踝,忍不住抱怨了句:“這京城怕是真與我相克。”

“哪有這麽算的?”裴承思搖頭笑了聲,又提醒道,“會有些疼,忍著些。”

雲喬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真當裴承思替她推藥酒時,卻還是疼得險些叫出了聲,咬著自己的衣袖才忍了下來。

裴承思見她疼得眼淚汪汪的,一時也有些不忍,但這傷總要處理了才行,想了想後開口道:“說點旁的分分神吧。”

雲喬點點頭,忽而想起另一樁惦記許久的事,連忙問道:“傅余回京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句才問出口,她只覺著裴承思手上的力氣似是重了些,連忙又咬回了衣袖。

“他啊,”裴承思將力道放輕了些,想了會兒,如實道,“前些日子回京述職,我也見過了,的確是平城出身……”

也就是雲喬被關在府中,未曾出過門,消息不靈便得很。不然早就該知道,傅余可是近來京中女眷們議論的重點。

與那些靠祖蔭混吃等死的紈絝不同,傅余的功績是實實在在靠自己掙來的。未及弱冠便有如此成就的少年將軍,模樣又生得俊朗,自然是討人喜歡。

尤其是在圍獵中大出風頭後,不少待字閨中的貴女都打上了他的主意。

雲喬聽得津津有味,與有榮焉。

“你若是想見他,改日我安排個合適的時機。”裴承思今日格外好說話,沒等她問,便主動提了。

雲喬當即應了下來。

但隨後又不免生出些顧慮。畢竟分別這麽些年,可能已是見面不識,不知屆時會不會尷尬。

裴承思明日一早還有朝會,現下這身份委實不便在外留宿,將雲喬送回府中後,解釋了一番便連夜回宮去了。

雲喬從前會在意他能不能多陪自己,也會因著他留宿府中而高興,可獨自住了這麽久後,對此便可有可無了。

她唯一苦惱是,腳踝上這傷不知要養多久才能好,至少這幾日必然是沒法出門的。

第二日略好了些,但走動仍舊不易。

雲喬百無聊賴地倚在榻上看書,正琢磨著詩詞韻律,青穗來報,說是門房那邊遞了消息,一位姓傅的將軍登門造訪。

雲喬怔了下,立時反應過來,卻又有些疑惑。

裴承思昨夜還說,等合適的時機安排見面,怎麽今日一早,傅余就上門來了?

疑惑歸疑惑,人總還是要見的。

雲喬吩咐小丫鬟去將芊芊一並請來,隨後又由人扶著,慢慢地挪到了會客廳去。

數年未見,雲喬心中的傅余還是多年前的少年模樣,以至於她見著那身量高挑的勁裝男人時,一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

男人眉尾有一道截斷的疤,應當是在沙場之上留下的,平添了幾分淩厲。

她盯著看了會兒,方才從那鋒利眉眼間,尋到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話,過會兒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傅余哥哥都這麽高了,”芊芊含笑道,“一晃這麽些年,若是在街上遇著了,怕是都不敢認了。”

雲喬附和道:“是呀。”

“那我記性還是要比你好些的,不管在哪裏見著,都能認出來。”傅余長眉一挑,似是有些不樂意。

聽著他這毫不見外的話,雲喬松了口氣,搖頭笑道:“這也要計較嗎?”

說著,支使芊芊去將先前盤好的賬本取來,又向傅余道:“這些年做生意賺了些銀錢,這回遇著,總算是能把你的那份交付了。”

“那個先不說,”傅余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疑惑道,“你與聖上……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