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獄卒還當是押來了新犯人,罵罵咧咧地往外去。

剛拐過彎,只見迎面來了個身穿錦袍、束玉冠的公子,模樣清俊得很,可臉色卻陰沉得嚇人,尤其是那眼神,仿佛要殺人一般。

獄卒雖不認得這位,但一見就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連忙避讓開來。等到見著戰戰兢兢跟在後邊的高來慶,更是吃了一驚,低聲道:“頭兒,這……”

向來在京兆府頗有臉面的高來慶,此時臉色煞白,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腳步虛浮,壓根沒那個心思理會他。

栗姑正為如何救雲喬而頭疼,見著那一眾人直奔這邊來,立時警醒起來,還以為是田仲玉來了。

好在為首的那位錦衣公子,並不是前幾日威脅過雲喬的紈絝。

可他看起來也怪異極了。

穿著打扮與這牢房格格不入,急匆匆地過來,可在牢房門前停下後,愣是沒說出話來。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雲喬,仿佛沒站穩,身形微晃。

還是跟在他身後那位年長些的男人嘆了口氣,厲聲向獄卒道:“還不開門?”

獄卒顫顫巍巍地摸出鑰匙來,上前去,將牢門上的鎖鏈打開。

栗姑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一言不發地看著,只見那錦衣公子快步踏入牢房,也不嫌其中臟亂,直接半跪在地上,將昏迷不醒的雲喬抱在了懷中。

“阿喬?阿喬……”他拂開雲喬散亂的鬢發,聲音低啞。

雲喬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袖,眼睫顫了顫,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但還是立時就認出他來。

她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個笑,眼淚卻霎時落了下來。

“你……去哪兒了?”她氣若遊絲,需得湊得極近,才能勉強聽清,“你怎麽,才來找我呀?”

似是嗔怪,又似是撒嬌。

仿佛貓探出爪子,在他心上不輕不重地撓了一把。

說完這句,雲喬便合上了眼,細密的眼睫似是攏起的蝶翼,鼻息愈發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掉。裴承思再沒平時的從容鎮定,攬著她的手竟有些顫抖:“是我的疏忽,阿喬,是我……”

高高在上的太子屈膝跪著,纖塵不染的錦衣沾了地上的塵土。

陳景負手而立,對於眼前這一幕頗感意外。

他從未見過裴承思失態——就算是當初剛入京,這人也是滿身防備,不曾露怯。而隨著手中權勢日盛,愈發變得滴水不漏。

看似好拿捏,實則軟硬不吃。

像如今這般模樣,可以說是難得一見了。

一旁的栗姑卻笑了起來,神情中盡是嘲諷。

無需多問,她已經確準了這人的身份,正是讓雲喬牽腸掛肚、輾轉找尋的那位夫婿。他並沒出什麽意外,看起來過得還很不錯。

“她背上有傷……”栗姑才一開口,就又撕心裂肺般咳嗽起來,話都沒能說完。

裴承思小心翼翼地避開,將人給抱了起來,吩咐隨從:“去請太醫!”

京兆府尹得了太子駕臨的消息後匆忙趕來,見裴承思懷中抱著個女囚出來,便知道事情不好。

他心中一慌竟絆了一腳,摔在了地上,又連忙爬了起來,順勢跪在地上行禮。

太子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性情和善,京兆府尹一邊抹汗,一邊想著該如何將這事給擇出去。可還沒來得及開口,才擡起頭,肩頭上便重重挨了一腳,翻倒在地。

“滾開。”裴承思話音裏滿是戾氣,壓根未曾停下,抱著雲喬大步離開。

倒是陳景留了下來。

太子動怒至此,京兆府尹心知官職必定是保不住,連忙向陳景求助道:“少傅救我!”

這位京兆府尹曾是老國公爺的門生,與陳家勉強也算是沾親帶故。他其實有幾分真才實學,奈何就是耳根子軟,尤其是在自家夫人與小舅子的事情上,糊塗得很。

“我救不了你,”陳景無動於衷道,“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少傅,”京兆府尹膝行兩步上前,懇求道,“還請明示。”

周遭獄卒早就知情識趣避開。

陳景垂眼看著他,想了想,低聲道:“前些日子,你妻弟尋釁將一女子關入獄中,想要迫使她低頭。”

京兆府尹記起這事來,顫聲道:“那女子是……”

“殿下流落民間時,曾有一結發妻,”陳景狀似漫不經心地提起,“殿下原就念舊,此事之後更添懊惱愧疚,別說側妃,說不準太子妃的位置也要給她。”

說完,他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原本費了些功夫才將裴承思暫且勸下,可看今日這情形,保不準會前功盡棄。

京兆府尹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面色灰敗。

他雖有懼內、耳根子軟的毛病,但並不是個蠢人,知道太子不會放過自己。而陳景同他說這等陰私之事,話裏的深意也是明明白。

他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