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如今一回京就攤上這事,頓覺心浮氣躁,不耐煩得很。

“先別忙著生氣,”雲喬看了眼天色,執著折扇替元锳扇了扇風,問道,“你這船上的貨,可是著急要用的?”

她話音裏帶著一貫的溫和從容,清風徐來,恰到好處地驅散了些煩躁。元锳在心中將貨單飛快地過了一遍,答道:“還好。也就有十來匹浮光紗,裁制衣裳要用到,需得月底交付出去。”

雲喬算了算日子,松了口氣。

“今日時辰已晚,再讓人往漕運司去,怕是見不著這位宋大人了。”雲喬同她分析道,“且這次再送禮,得算準了送才行。若是少了,怕是會認為你有意輕慢;若是咬咬牙多送了,今後就不好辦了……”

畢竟,一旦開了先例,今後就都得依著這個數給了。

元锳清楚這話沒錯,擰著眉,將心中的不耐按捺下去。

“那就先回家去,等這兩日把漕運司的行事打聽明白了,再做打算。”元锳吩咐道,“留兩個行事穩妥的,在船上好生看護著,有事隨時傳消息回家……”

叮囑完,她便拉了把雲喬的衣袖:“這些煩心事先放一放,快隨我回家去吧。我娘一直很想見見你呢。”

雲喬與元锳是在四年前機緣巧合相識的。

那回是元锳頭一回出遠門,在平城自信滿滿地談了筆生意,結果險些中了人的圈套。若不是雲喬提醒了一回,怕是要賠上不少銀錢。

兩人的性情很合彼此胃口,一見如故,自那時起便多了些生意上的往來。

原本還曾約了一道遠遊,可誰知雲喬遇著了晏廷,而後就一門心思地栽了進去,相識不到一年就成了親,再沒提過出遠門做生意的事。

為此,元锳對晏廷算是頗有怨念,笑雲喬“見色忘友”。

雲喬則早就從元锳口中得知了元家的情況。

元家二老是老來得女,唯有元锳這麽一個女兒,對她算得上是千依百順,想做什麽都由著她。

每逢年節,雲喬都會記得給元家送份年禮,算不上多貴重,但都是她用心備下的。

及至到了元家,元夫人已經等候許久。

她已上了些年紀,鬢發斑白,眉眼與元锳相仿,透著利落的英氣,但通身氣韻穩重許多。

“怎麽這時候才回來?”元夫人親昵地嗔了元锳一句,目光隨即落在了雲喬身上,溫聲笑道,“這位就是雲姑娘吧,锳锳說得不假,果然是個招人喜歡的美人。”

雲喬上前見了禮,又同她介紹了芊芊:“我們姊妹初來京城,怕是要在府上叨擾些時日了。”

“無妨無妨,我正嫌家中冷清呢。你留下來,也正好同锳锳做個伴,免得她總說京中的閨秀無趣,想著出遠門。”元夫人調侃道。

雲喬含笑應了。

府中早已將接風洗塵的晚膳備好,用飯時,不免提及了今日晚歸的緣由。

“新上任的這位漕運使著實是貪得無厭,”元锳提起此事便來氣,恨恨道,“如今貨物都還在他那裏壓著呢,也不知要多少‘贖身’錢。”

說完到底不甘,又生出點旁的心思來:“咱們就不能想想別的法子嗎?”

元夫人對此倒是平靜得很,同她分析道:“宋家倚仗的是平侯。自五皇子認祖歸宗後,朝野動蕩,牽連甚廣,如今這水渾得很,別貿然摻和進去,就只當是破財免災了。”

又聽元夫人提起這位五皇子,雲喬不由得想起白日在如意客棧時,門外那陣迅疾的馬蹄聲,晃了晃神。

她從不關心什麽朝局政鬥,但這些日子以來,卻聽了不少與之相關的事情。尤其是前段日子,街頭巷尾、茶樓酒肆,都在議論這位歸來的五皇子,裴承思。

提起這位皇子,就不得提當年寵冠六宮的韋貴妃。

傳聞中的韋貴妃生性張揚,她在世之時,連皇後都得避讓三分。

貴妃曾有過一個小皇子,繈褓之中便夭折了,聖上為此大怒,不管不顧地廢黜了兩個高位妃嬪,為此喪命的宮人更是不計其數。

而自那以後,宮中的幾個孩子都沒能保住,陸續沒了。這些年,聖上膝下竟只有兩位公主長大成人。

去年貴妃薨逝過世,聖上憂思過度抑郁成疾,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滿朝上下都在催著,盡快從宗族中挑選出色的子弟入主東宮。

可誰也沒料到,開春後,竟憑空出現了一位流落民間的五皇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