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只有你(第2/3頁)

謝徽禛吩咐自己侍衛攔住書房的門,不讓閑雜人等進去,再命人去將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王廷大兒子架過來:“去看看你爹有無留下遺書之類的東西。”

王廷兒子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派人進去搜找。

王廷的屍身被人擡出來,擱置在門外廊下,謝徽禛的侍衛上前去細看了看,回來回報:“沒有可疑。”

蕭硯寧也想過去看,被謝徽禛攔住:“別看了,晦氣。”

再問下頭人:“確定是自縊而亡?”

侍衛道:“應當是的。”

那邊王家下人也出來稟報給王廷兒子,他們已在書房裏搜了個遍,什麽都沒找著。

周遭是各樣嘈雜的聲音,謝徽禛面色更沉,不欲再久待,示意蕭硯寧:“我們回去。”

出門上車後徐黔生派人來問,謝徽禛讓人去回報:“沒事,跟徐大人說先回府再說。”

闔上車門,轉頭見蕭硯寧面色有些白,謝徽禛問他:“嚇到了?”

蕭硯寧搖了一下頭:“沒有,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而已。”

“見多了便不奇怪了。”謝徽禛語氣淡淡。

蕭硯寧一愣。

他忽然想起謝徽禛以前說的,小時候親眼看到乳母為了保他自縊而亡,見多了,……是這個意思嗎?

謝徽禛似有所感,沖他笑了一下。

蕭硯寧低頭,到嘴邊的話沒有問出口。

江南總督王廷在其母八十壽宴當日,於家中書房懸梁自縊,未留下只言片語。總督府一夕之間喜事變喪事,壽宴提前結束,賓客散去。

消息傳出,眾皆駭然。

傍晚之時,徐黔生將外頭傳來的消息稟報給謝徽禛,仵作已經去總督府仔細查驗過,王廷應當確實是自縊身亡,王家人似乎也接受了這個結果,已經閉了府,開始準備喪事。事情不日就會呈上京報與陛下知曉,因王廷是朝廷命官,又是二品大員,按慣例朝廷應會再派欽差來細查其死因,不會這麽快發喪。

謝徽禛沒多問,將人揮退了。

侍衛“春娘”也來稟報了一件事,他在宴席上注意到總督夫人柳氏曾離席了一陣,回來後神色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像在強顏歡笑,後頭便傳出了王廷的死訊,柳氏或許知道些什麽。

謝徽禛沉吟一陣道:“先盯著王家,余的等欽差來了再說。”

人都退下後,他有些疲憊地坐下,揉了揉額角。

蕭硯寧去倒了杯水來,溫聲提醒他:“少爺中午喝多了酒,晚上吃些暖胃的,一會兒早些歇下吧。”

謝徽禛看蕭硯寧一眼,將水喝了,再拉過他的手輕輕摩挲,不再言語。

之後都沒再提這些糟心事,用過晚膳下了兩盤棋,早早便睡下了。

蕭硯寧睡得不太踏實,被謝徽禛抱著,不敢亂翻身。

謝徽禛也睡得不好,蕭硯寧覺得他今日自從總督府回來後便格外話少,像是有心事。有心想安慰他,但無從開口。

後半夜蕭硯寧終於迷迷糊糊要睡沉時,睡夢中的身邊人忽然尖叫了一聲,猛地揮開了他的手。

蕭硯寧瞬間清醒過來,回身用力抱住了謝徽禛:“少爺?”

謝徽禛滿頭大汗醒來,驟然瞪大眼,死死盯著頭頂的房梁。

守夜的內侍聞聲進來問,蕭硯寧叫人點了燈,看到謝徽禛雙眼空洞地大睜著,心尖一顫,再次喊他:“少爺……”

謝徽禛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望向他。

深不見底的濃黑沉在謝徽禛眼底,無聲對視片刻,蕭硯寧低聲道:“你做噩夢了。”

他擡手幫謝徽禛拭去額頭上的汗,謝徽禛手指動了動,伸出手,重新將他抱緊。

蕭硯寧輕拍著他的背:“做了什麽噩夢,能告訴我嗎?”

片刻後,他聽到謝徽禛啞道:“夢到上吊死掉的人,我的乳母,還有……我娘。”

蕭硯寧幫他拍背的動作輕輕一頓:“……你娘?”

“嗯,”謝徽禛抱著他閉了閉眼,“我娘,在我爹死後,跟著上吊了,就在我面前死的。”

蕭硯寧皺了皺眉,再又道:“都過去了,別想了。”

謝徽禛埋頭在他肩膀上不再吭聲,過了許久,久到蕭硯寧以為他又睡著了時,再又開了口:“硯寧,我只有你了。”

蕭硯寧怔了怔。

謝徽禛抓著他袖子的手慢慢收緊,近似在乞求他:“你別不要我。”

蕭硯寧有些難受,謝徽禛是堂堂大梁皇太子,卻在這寒夜時分從噩夢中驚醒,以這般脆弱姿態抱著他說“只有他”,甚至求他“別不要他”。

他不該這樣。

蕭硯寧:“……不會,我保證。”

再一下一下輕拍謝徽禛的背:“別想太多了,睡吧。”

謝徽禛緊攥著他不放。

安靜相擁著,直到燭台上燈芯驟然炸響,謝徽禛終於松開手,坐起身倚著床頭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