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取舍(上)(第2/5頁)

與此同時,所有這些人都只有資格參與出資與分紅,具體的運營卻要交予海商、絲商、官窯主們自己處置,唯一一名代表了趙官家和公閣去抓總的人喚做公司總裁,卻是讓賦閑了很久的前太常汪叔詹擔任了。

事情既成,按照趙官家的說法,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如果這種方式運行妥當,那麽在將來的話,可能還會成立一個南洋方向的皇家海運公司,成立一個西域北疆的皇家陸運公司。

務必使利益均攤,使更多的人享受到海貿的成果。

當然了,誰都知道最後一句話是瞎扯淡!

因為誰都能猜到,真到了必要的時候,趙官家一定把所有人的本金、利潤全都卷走,填到北伐中去!

但是怎麽說呢?

北伐國債都買了,何況此事?

相較於已經零利息的國債,這公司的事將來說不得還有賺對不對?只不過,前提是北伐勝利!

用太學中一些學生們的言語來講,趙官家此番作為,與其說是搞海貿公司,其實還是跟其他種種事端無二,是在搞北伐公司!

可話說到這裏,又得反過來多扯一句彎彎了,這北伐公司既然又搞成了,也說明大家對北伐的信心其實是漸漸提升的。

局勢確實在變好……願意博這一彩的人,也越來越多。

且說,回頭去看,自去年年中建財大政頂著萬難豎起來以後,如官家得病,如後宮,如太子,如熱氣球,如舊勛貴,如宗室,如公司……一樁樁一件件,每件事看起來都那麽讓人在意,但實際上卻是一波平一波起,只是這個偌大中央之國的日常罷了。

唯獨朝廷到底是朝廷,即便是丟掉了歷來是傳統核心區域的兩河,也依然是中央萬裏大國。所以,即便是這個國家的日常,也值得讓所有局內局外之人十二分的留心。

這不,公司剛剛成立不久,沒幾日呢,就又有一件事情將朝野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上書的是誰?”

“翰林學士李若樸!”

“竟然是此人?此人素來是個君子,難道不明白以他的身份上書言此事,是有些嫌疑的嗎?”

“沒有嫌疑……李學士外放了京東東路的經略使,前日文書經過吏部,我親眼看了……這明顯是早有腹稿,為了避開嫌疑,才專門於近日上書言事。”

“此言不差,何況李學士明明有內制的便利,卻沒有直接跟官家進言,而是公開上書,就更是妥當了。”

“這般說來,倒也有道理……只是官家是何態度?此事怕是宰執們都不好插嘴吧?”

“不錯,怕是只有李中丞(李光)適合說一說,但其實還是要看官家心意。”

“那官家……”

“官家此時心意誰說的準?”之前一直在船頭悶頭對付一個鹹鴨蛋的胡銓此時吃完,直接將蛋殼拋入湖中,順勢嗤笑打斷席間。“此事事關重大,怕是諸位秘閣大員都心存忐忑,咱們又如何能窺到一二……只等結果便是。”

“這倒也是。”那個追問之人當即失笑,舟上其余人也隨之笑了起來。

且說,正值三月春光爛漫,趙官家大開金明池,使人隨意遊玩,自金明池至嶽台的紀念廟,還有城北的蹴鞠場,遊人幾乎充斥城外道路。

而今日休沐,胡銓等一幫人自然免不了要趁勢聚一聚,卻是從城內汴水中尋了個黑漆平船,一路駛入金明池上浪蕩一番。

遠處岸邊,有戲台堆起,正是附近道觀出來做頭演《白蛇傳》;近處湖中,常有紫帷小船載仕女往來,嬌笑聲清晰可聞;而船頭又有船夫渾家幫忙調制菜肴……所謂鹹鴨蛋、腌螺螄、水撈綠豆芽、杏片、青梅,皆是輕松便宜的時節之物,然後自然還少不了一壺腌梅酒。

不過,既然是團團夥夥搞團建,卻免不了要相互透露一些訊息,討論一些朝局熱點,而眾人剛剛所言也正是最近朝中發生的一件最大之事——翰林學士李若樸轉出外任之前,忽然上書,提出來官家用人不當之處……這個用人不當,不是說具體哪個宰執不好,哪個尚書是小人,哪個翰林學士又是濫竽充數之輩,而是說官家喜歡搞小圈子,使得權力過於集中。

於宰執,只有四人;於尚書,只有六人,而侍郎又不常設;於禦史台,自監察禦史至侍禦史、殿中侍禦史,數量都很少;於翰林學士院,也就是區區幾人,而官家近侍就更少了,基本上是那幾個人。

故此,李若樸建議,適當增加宰執名額,六部左右侍郎常設,同時增加禦史、翰林學士、中書舍人、閣門祗候的名額。

只有這樣,官家才能避免偏聽偏信,保證自己擁有一個可靠而龐大的執政團隊。

這件事情,直接關乎著十幾個秘閣級別的重臣名額,那對於朝廷的官僚們而言,可不就是天大的事情嗎?也就難怪所有人議論紛紛,上上下下都在討論了……胡銓這幫子人,即便是知道自己眼下是夠不到,也免不了要言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