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心(第2/5頁)

甚至,誇張如李彥仙那種特殊情況,常年不點驗兵馬,只是朝廷以往給他按照兩萬禦營大軍,如今按照三萬禦營大軍的規制提供軍械、糧秣,以及種種其他軍需罷了。

具體怎麽劃分分配,都只是任由李彥仙來處置。

實際上,誰都知道,李彥仙部是一分為三的,他自己有七八千禦營規制的核心部隊,分別在陜州黃河兩岸駐紮,是優先供給的。剩下的錢糧軍資又一分為二,一半給洛陽出身的翟氏,還有一半給中條山乃至於太行山甚至更北面不知道哪家的義軍……具體數量,李彥仙自己估計都不清楚,反正肯定比什麽兩萬三萬多得多。

甚至,當日翟氏體系內的董先打了勝仗後,趁著大軍全線作戰的機會一定要求升為統制官,也不是那麽簡單的,本身就有趁勢脫出翟氏體系,成為正規部隊的含義。

唯獨趙官家和朝廷難得糊塗,樂見其成然後順水推舟罷了。

而回到眼下,說起親信校官,這自然是自古以來的優秀封建傳統了,趙官家身前都有親信統制官,那封建殘余滿滿的大帥們身前也免不了親信校官,這些人多是帥臣們的同鄉、親軍、後輩出身,或者三者皆有。

韓世忠一開始就有解元,解元做出來以後便有成閔;嶽飛一開始也有王貴、湯懷、張憲這哥仨,依次做出去做大以後,便也有畢進這種親信校官負責身前雜事兼領親兵首領;連剛剛被曲端嘲諷的王彥,八字軍起家不與他處類似,身側卻也有個類似角色的小範參軍,而今也做到了統制官,卻又為此跟王彥生分了起來。

至於曲端本人,又與其他人不一樣……他是亂中起勢,然後剛起勢沒兩年,就被趙官家派胡寅和萬俟卨給提溜了回來,處於可殺可不殺的那種,所幸在文德殿前當眾挨了一頓鞭子,又閑置了一年,終於再去領兵。然後重設禦營騎軍做了都統後,卻又一直沒湊夠規制,也就是平了西夏之後,才漸漸腰杆子硬起來。

而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般沉浮蹉跎,也就使得他的親信小校夏侯遠多少年了還是個親信小校。

想當初,當日吳玠擒拿曲端的時候,夏侯遠就是跟到最後的那個,如今雖說大約熬了出來,卻還需要一場大戰來取軍功,方才好離了曲端,出去做正官的。

“節度如何回來的這般早?”

夏侯遠被曲端喊破名字,沒奈何只能回轉,卻佯作無事,從容下了騾子,立在鐵象側前叉手相詢,端是一副老實樣子。“太學那邊已經好了嗎?”

曲端見到此人模樣,原本要嘲諷一二的心思頓時消無……不是他不想嘲諷,而是他知道,自己說什麽對方都會裝傻,誰也不能奈何誰,偏偏又是最心腹的梯己人,不好打也不好罵的……便幹脆直接在鐵象身上蹙眉以對:“太學那邊已經了了,我問你,早上出門前讓你去嶽台查驗值守名錄、然後私下查訪年節賞賜,你都認真做了嗎?”

“認真做了,但沒做成。”夏侯遠見到自家節度問到正事,便肅然以對。“皇城司跟軍統司的人,還有職方司的人,今日一並去了……我沒敢吭聲,陪他們轉了一晌午,剛剛回來。”

“哦。”曲大心中明悟,卻又繼續正色相對。“查出來什麽嗎?”

“李副都統(李世輔)的輕裝蕃軍那裏沒有啥亂子,都只是感激官家優厚,張大張二(張中孚張中彥)那裏的素來是節度親自看著,也沒啥,反倒是劉副都統(劉錡)領帶的那兩個甲騎隊伍裏,似乎有些賬目上還有人員上的說法,被軍統趁機對出來了。”夏侯遠有一說一。

曲端重新皺眉:“那些新招募的蕃騎都是土包子,第一年在東京,當然見啥都覺得好;劉錡那廝將門出身,手底下全是這等子腌臜事,心裏明白卻沒底力去改,也算是狗改不了吃屎了……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夏侯遠只是在騾子前低頭以對,佯作沒聽到。

“也罷!”

曲端復又想一想,卻是搖頭以對。“官家自要借年假打個措手不及,便是不想我們摻和進去的意思,只做不知便是……年後自有說法。”

“節度說得是,我也是這般想的。”夏侯遠當即應聲。

曲端也在馬上點了點頭,卻很快又吊起眉來:“所以你便準備自己去快活了?這是要去馬行街吃酒?”

夏侯遠無奈,只能坦誠以對:“在營中時便約了幾個同僚……況且,這到底是傍晚了,去城北看蹴鞠賽它也沒有啊?只能明日下午去看表演賽。”

曲端全程冷冷無聲以對。

而夏侯遠情知對方的意思,卻是寧死也不敢提那一嘴……真要是一開口讓曲端去了,他們一群校官是去快活還是去遭罪,他夏侯遠還要不要在軍中混了……於是幾句話糊弄過去後,便也只能裝傻立在原處,愣是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