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大爭(59)(第3/4頁)

道侶之間,唯一能夠理直氣壯行使的權力,就是我要和你行敦倫之禮,你馬上配合我。

謝青鶴在有意無意之間,連這種權力都徹徹底底封死了,沒給伏傳留下丁點兒縫隙。

“小師弟。”謝青鶴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一下,聲息微沉,“與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艱難?有煩悶憂愁之事,都要與我說。我常常擔心有顧忌不到的地方,總讓你受委屈。”

伏傳正在反省自己對大師兄行權,冷不丁被謝青鶴低沉的兩句話定住了。聽得出來,大師兄是真的動情,且真的覺得他度日艱難,怕他受苦?伏傳都沒弄明白,大師兄這腦回路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艱難啊。”伏傳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沒有煩悶憂愁之事,也從來都不覺得委屈——我倒是常常擔心,睡覺總騎到大師兄的脖子上,讓大師兄受委屈。”

謝青鶴知道小師弟打小養得好規矩,真在尊長跟前受了點委屈,也絕不會放在心上。

他這樣的身份,哪怕是二人結侶,伏傳也不可能把他當作單純的愛人,真受了些委屈,小師弟也不會多說,背著默默消化罷了。想到這裏,謝青鶴也只能摸摸他的腦袋,暗想自己還得多注意。

“沒有就好。”謝青鶴說。

“不好!”伏傳霍地坐了起來,“大師兄,等不及了。陳起要殺纘纘!”

謝青鶴跟著起身,伏傳說得太含糊,他不好策應。見謝青鶴眼神詢問,伏傳馬上解釋:“不是他動手,他好像是打算去睡覺,正在洗漱,突然吩咐夏賞,叫把纘纘拖下去剮了。”

謝青鶴就不著急了。

若陳起吩咐將纘纘絞死、梟首,一間僻靜屋子就能處置,營救必須得快。

偏偏陳起心狠手辣,吩咐將纘纘千刀萬剮,這事就不那麽好辦了。光在青州城裏尋找合適的施刑人就得花點功夫,不到明天早晨只怕開不了刀。

伏傳能清楚地聽見夏賞奉命而出,正殿的衛士得到指令,去“清理”寢殿內的纘纘。

正在昏睡的纘纘被驚醒,面對冷酷無情的衛士,她萬分不解還有無數震驚,她想不通陳起為什麽會出爾反爾,為什麽在她獻出低入塵埃的順從之後,陳起依然對她痛下殺手。

唯一好心的衛士給她披上了一件鬥篷,很快她就被拖了出去,仿佛一件殘破的貨物。

伏傳緊抿雙唇,說:“她是真沒有反擊之力。”

這麽寒冷的冬天,纘纘只有一件鬥篷禦寒,不說保暖的鞋子,她連一雙襪子都沒有。伏傳確認她沒有身懷修為,就開始擔心不必等到劊子手就位,纘纘就直接被凍死了。

就在這時候,伏傳又被陳起震驚了:“啊?不好,大師兄,他……陳起,他……叫夏賞去望月宮接姜夫人……”

謝青鶴已經在準備去正殿接管陳起的皮囊,聽了伏傳的轉述,他也沉默了。

那能怎麽辦?陳起與姜夫人是正經夫妻,人家要行周公之禮,誰還能跑去阻止不成?

只是一旦姜夫人留宿紫央宮,這事就很不好辦了。姜夫人不是沒身份的妾室,她不可能跑去給陳起侍寢完就灰溜溜地離開。她躺在陳起的身邊,分魂成功之後,就是謝青鶴與她睡一張床了。

“幾時了?”謝青鶴突然問。

伏傳能感應天時,答道:“戌時末了。”

“等一等,未必能成。你聽著消息,若是姜夫人來了,我出去拖延片刻。”謝青鶴說。

伏傳滿心疑惑:“啊?”拖延姜夫人,難道還能拖半晚上?

正在困惑時,他聽見陳起說困倦,又吩咐夏賞,叫不必去接姜夫人了。夏賞匆匆出門吩咐,再回來的短暫功夫,陳起已經倒在床上,呼呼入眠。

這顯然太過反常。

聯想到剛才大師兄問時辰,伏傳突然想起,下午大師兄離開時,拿走了一包藥。

如果一開始大師兄就準備用分魂的方式接管陳起的皮囊,那就完全沒必要下藥,讓陳起纏綿病榻無法視事。而且,伏傳記得很清楚,大師兄最開始的計劃,是想辦法替華家婦孺求情。

“大師兄,”伏傳回頭拉住謝青鶴的袖子,看他的臉,“分魂是臨時起意嗎?”

謝青鶴把書案上的逍遙符一一疊好,放在袖子裏,說:“早就有想法了。”

“但是下午大師兄還打算用藥消減陳起的心力,使他無力視事,再伺機說服他改變想法。”伏傳已經知道是什麽讓謝青鶴改變了主意,“他踢我一腳,大師兄生氣了。”

謝青鶴也不恥於承認這一點:“你我定情結侶,我必然會護你周全,不許任何人碰你一下。”

伏傳與他鬧了許久別扭,耿耿於懷許久,這時候突然就想通了。

他總覺得大師兄對他不真誠,分明心中不滿,卻又總是隱忍不發,讓他覺得非常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