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大爭(59)(第2/4頁)

伏傳對大師兄一向盲目信任,謝青鶴提出分魂的方案,他就不懷疑大師兄有執行的能力。

但是,想起從此以後就要面對兩個大師兄,一個多情卻無智,一個多智卻無情,他還得夾在兩個具有缺憾的大師兄之間幫著拍板做決定,光是想一想,他就覺得往後的日子水深火熱,充滿艱難。

過了一會兒,伏傳又忍不住問:“大師兄,若我叫你的幽精不聽你的爽靈安排,你的爽靈對我發脾氣,我可怎麽辦啊?”

謝青鶴見他細眉微蹙,是真的在煩惱此事,不禁好笑,安慰道:“爽靈無情,自然也沒有惱怒生氣的情緒,怎麽會因為幽精不聽話就遷怒於你?我這樣安排,總不會讓你為難。放心吧。”

“對哦。”伏傳松了一口氣。

很快到了二人日常安寢的時候,素姑領著下人敲門,送來熱水服侍洗漱,整理床上寢具,用熨鬥把被窩暖過一遍。收拾妥當之後,謝青鶴與伏傳就上了床。素姑將屋內大多數燈燭吹熄,只剩一盞孤燈留在外間照明。

伏傳鉆進被窩就滾進了謝青鶴懷裏,二人都在等正殿那邊陳起休息,皆無睡意。

過了片刻,伏傳突然震驚地說:“大師兄的幽精才喜歡我。可是,幽精去了陳起那裏,只剩下爽靈。那我以後豈不是不能跟大師兄一起睡了?!”

謝青鶴被他問住了,半晌才說:“啊。”

伏傳蔫兒了。

謝青鶴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於心不忍,只管給他出餿主意:“我此世不修,皮囊上的功夫哪裏敵得過你?若是爽靈不乖不與你好,你只管制住我。想抱就抱,想親就親——爽靈沒有喜惡,它又不會生氣。我自然更不會與你生氣了。”

這說法新奇得很,想起以後可以對冷冰冰的大師兄肆意逗弄,伏傳聽得有點心動。

——不是他冒犯大師兄,這是大師兄特許的!

“不會與我秋後算賬吧?”伏傳小心地問。

謝青鶴不禁失笑:“你又能欠上多少賬?”

伏傳轉念一想,大師兄說得對。他能對大師兄做什麽事?真欠了賬,加倍還給大師兄也不虧。

這會兒謝青鶴還好端端地不曾分魂,伏傳靠在他懷裏,已經開始想著等大師兄分魂之後,他要怎麽怎麽,如何如何了,想到得趣的地方,禁不住嘴角上翹。

謝青鶴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玩鬧歸玩鬧,師哥的規矩你還記得麽?”

伏傳乖乖點頭:“知道的。未長成之前,不許想敦倫之事。”他翻身面向謝青鶴,留住謝青鶴的脖子,說話前先嘆了口氣,“往日我總覺得大師兄守得太過嚴苛,你我定情日久,雖穿著孩童皮囊,也不是真的孩子,為什麽連一句葷話都不許說?今日……耳如眼見,才知道有些事就不能開玩笑。”

下午陳起對纘纘所做的一切,與伏傳所享受的一切截然不同,給他留下了太羞辱惡心的印象。

謝青鶴覺得他尚有未盡的辭意,便含笑看著他,用手輕輕撫摩他的背心,鼓勵他。

伏傳對整件事若有所得,也沒有徹底厘清自己的思緒,只能邊想邊說:“陳起並不心愛纘纘,他對纘纘做的事……是權力。君主支配生死,主人羞辱奴婢,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權力。但其實人行媾和之事,是彼此仰慕,因為情動,所以身熱。”

“往日我只看見大師兄的背影,就想撲上去緊緊抱住,想讓大師兄親近我,與我好。”

“此世雖也親近如常,其實從來沒有身焦體燥的時候。可我又忍不住想從前的事,忍不住要摸一下,忍不住要說幾句葷話,故意逗弄大師兄。”

“大師兄,我總是這麽想,也這麽做,是因為我也想對你行使身為道侶的權力。”

權力二字一旦與愛慕糾纏在一起,人常常會被愛慕所混淆,淡化去權力殘酷自私的本質。

直到今日,伏傳目睹了陳起對纘纘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愛意粉飾太平,使他看清楚純然的權力支配究竟如何下流無情,他才想明白為什麽謝青鶴始終拒絕與他閨中嬉戲。

兩個半大的小屁孩,初精未出,元陽未熾,能有什麽閨戲值得玩鬧調弄?

無非是想要行使“你是我的”這種權力。

謝青鶴單純就是覺得年紀太小,生不出更進一步的想法而已,真沒有伏傳想得這麽透徹。只是隨著伏傳思索著一句句分解,他又不得不承認,伏傳的這種解釋也能與他潛意識裏的想法暗合。

這事深想下去,反而讓謝青鶴有了幾分歉意。

他是掌門,是師兄,始終是行使權力的那一方,伏傳作為宗門弟子,作為師弟,只能服從。

唯一能讓伏傳也對他行使權力的身份,只是道侶。

可道侶之間能夠提供的義務,遠非弟子對掌門、師弟對師兄能比。伏傳不能說,你是我的道侶,你要每天給我請安,見面給我行禮,我安排你去送死,你就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