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溺殺(29)(第3/8頁)

屋子裏安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蔣二娘看著弟弟沉靜的臉龐,指尖摳著杯沿,心中一片慌亂。

謝青鶴再是生氣惱怒,多年歷世下來,行事已成法度。蔣二娘若是他的女兒,他自然可以管束蔣二娘,不許她與舒景多作糾纏。蔣二娘是他的姐姐。蔣二娘的人生,他只能提醒建議,最終該走上什麽方向,還得她自己決定。

摒棄所有情緒之後,謝青鶴才慎重開口,說:“在我問明白他的過去之前,二姐姐不要深想婚嫁結侶之事。這一條是底線。”

蔣二娘被說得臉頰緋紅,低聲說:“我也……沒想過這事。”

謝青鶴不管她如何羞澀,沉靜冷峻地說:“不管他過去的事究竟怎樣,我得提醒二姐姐。”

“他身手極好,受過很刻苦的訓練,讀過很多書,有很多致命的見識。而且,他很擅長操控他人,也從不介意操控他人。二姐姐與他在一起,處處被他碾壓控制,就算他撒謊說喜歡二姐姐,二姐姐也不能分辯真假,哪一天他要算計二姐姐的性命,二姐姐也只會心甘情願地為他赴死——”

“我不是危言聳聽。二姐姐,請務必要記好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

蔣二娘下意識地替舒景辯解:“他不是那樣的。我又不是傻子!”

謝青鶴:“……”

蔣二娘也覺得劈頭蓋臉反駁了弟弟的說辭,似乎對弟弟不大客氣,賠笑了一下,帶了些討好地說:“我也沒有想過那麽遠的事。就是想著,不讓他死。你若是有法子,能不能幫幫他,幫他和小魚說和說和?他好好一個良人,坐罪成了奴婢,已受了懲罰,也不必那麽地……趕盡殺絕吧?”

不等謝青鶴答應,她又思忖著改了主意:“這也不好。萬一說不通,反倒叫他暴露了行藏。”

“要不,我和小嚴搬遠一些,回鎮上去住?前幾日大姐差人來送信,問我是不是也回家裏開間鋪子,她參股和我一起做。我……”

謝青鶴聽見這提議就頭大,說:“此事再說吧。等他回來了,我問問清楚。”

蔣二娘很敏銳地問:“弟,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回家?”

謝青鶴的不悅已經到了極處,仍是好聲好氣地說:“離著爹娘太近了,總有轄制。二姐姐想要回臨江鎮做營生,人各有志,我不能相強。不過,嚴戟是我的奴婢,今日就先收回來了。”

蔣二娘頓時著急了:“你要對他做什麽?你不是說……你把他給我了呀?”

“他從前到底怎麽回事還沒弄清楚,縱然弄清楚了,他一身臭毛病。姐姐再是非他不可,我也洗幹凈了再給你。時候不早了,姐姐休息吧。我也累了。”謝青鶴打開門,給了蔣二娘一盞燈。

蔣二娘在家裏的屋子一直都鋪著,丫鬟也常去打掃,隨時都能安置,謝青鶴就沒有送她回鋪子。

她捧著燈出門,看著東方將明,頗有前途未蔔的惶然。

謝青鶴說,舒景如宿鳥驚飛,總會歸巢。

蔣二娘做著天一亮人就回來了的美夢,第二天滿懷期盼的起床,舒景並沒有夢幻般地出現在她面前,反倒是謝青鶴當頭一棒,安排她與三個養女搬回來住。

“沒有男人看守門戶,帶著三個小女孩住在街上,總是不大安全。”

謝青鶴沒有征取蔣二娘的意見,直接就讓老黃去鋪子裏幫著搬了家。

如今羊亭縣治下還算平安,稱不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也很少聽說有半夜翻墻打家劫舍的匪盜出沒。只是這年月對女子貞潔太過看重,一旦出事就是承擔不起的後果。

蔣二娘便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問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謝青鶴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就只有一兩日,也是搬回來更安全。”

家裏人口多了起來,東廂住不下,莊彤和賀靜也不再來上課,就把書房騰了出來住人。

謝青鶴住在堂屋,起居臥室書房都是齊全的,西廂的書房一直是蔣幼娘在使用。現在突然被騰出來給大丫幾個女孩子住,蔣二娘擔心妹妹不高興,拿著繡樣去討好了兩句。蔣幼娘不禁好笑:“二姐真是多心,家裏人少就寬敞些住,人多就擠著些,多大回事?值得這樣。”

兩姐妹分開住了許久,復又合宿一院,感情上反而親近了不少。

蔣二娘忙著鋪子的生意,又憂心舒景的去處前途,沒功夫多管閑事,蔣幼娘也知道跟姐姐吵架會讓弟弟煩惱,平時盡量讓著蔣二娘。兩人居然沒有再吵架。

蔣元娘時常使人來送信送禮物,多半是各種吃食日用,恨不得把兄弟姊妹的吃穿用度都包圓了。

李常熟瘋了之後,蔣元娘在幕後掌家,日子過得很是揚眉吐氣。唯一讓她覺得遺憾的是,她膝下空虛,沒有子女。爹娘都是不好親近的性子,蔣元娘生活寂寞,很想與兄弟姊妹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