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溺殺(29)(第2/8頁)

她很多事情只說了個大概,饒是如此,為了替舒景開脫,她還是強調,是她撕了舒景的衫子。

——不是舒景主動,是她主導此事。

在謝青鶴看來,婦人主動追求男人的事也不稀奇,並未露出驚訝之色。

哪曉得蔣二娘接下來敘述的故事,情節急轉直下。

蔣二娘這樣自守的女人都拋下矜持動手撕了舒景的衫子,兩人互有情意,可謂幹柴烈火。

這種情況下,舒景居然全程保持冷靜,還能哄著蔣二娘暫時不要行事。他說,我已知道姑姑豁出一切執意保我,我便仗著姑姑給的寵愛再想別的對策。只是閨閣床笫上的這件事麽,萬萬不能做。否則,脅迫了主人,觸怒了主人,反而無法收場。

蔣二娘骨子裏也挺害怕弟弟翻臉,再有舒景貼著臉討好哄騙,哪裏遭得住?

所以,兩人最終還是守住了底線。蔣二娘認為她已經與舒景有了約定,只等著舒景想出對策,躲過了這場劫數,她和舒景也可以慢慢圖謀未來——就算是私定終身了。

蔣二娘心滿意足,與舒景摟抱著睡在了一起。等蔣二娘半夜醒來,愕然發現舒景不見了。

她起先以為舒景不好意思,半夜悄悄躲回自己屋裏去睡了。她既然越過了心底那一道線,也就少了許多顧忌,想去找舒景,讓他不必那麽害羞。

在鋪子裏找了一圈,不見舒景人影,蔣二娘心中的惶恐逐漸積攢了起來。

她不知道舒景究竟做了什麽事,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倉惶之下,以為舒景找弟弟自首去了。想起弟弟兩次訓誡舒景的嚴厲,蔣二娘太害怕舒景吃虧受罪,才會披頭散發連夜上門來找。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跑呢……”蔣二娘想得腦袋都大了,“他若是想跑,早就該跑了,為什麽非要今天跑呢……那難道是我……嚇著他了麽?”

說到這裏,蔣二娘還有些自卑。

不管舒景是不是罪籍奴婢,蔣二娘都為自己和離之身自卑,認為自己矮人一截。

她不顧婦人家的矜持體面,主動戳破了與舒景之間的那一層窗戶紙,以她這些日子被舒景各種勾引得來的經驗,她認為舒景對她也是有意的。哪曉得舒景不肯與她做那好事,還半夜爬起來跑了個不見蹤影,蔣二娘被拋在原地,自然懷疑起自己是否自作多情。

這邊不自信的蔣二娘滿腹愁緒,坐在一旁的謝青鶴也已經喝了兩杯涼水,心中氣悶。

他知道自己不該動此凡心,也知道自己如此生氣是受了皮囊所累,以至於心志不堅、七情外泄。

但,他是真的動怒了。

一連十多天,舒景天天給蔣二娘添堵,時時刻刻撩撥觸怒蔣二娘,非要把蔣二娘氣得心慌氣短,覺得諸事不順,心中生厭。這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事麽?

不管舒景的真實目的是什麽,他對蔣二娘所做的一切,就是徹頭徹尾的虐待。

最惱人的是,謝青鶴知道舒景在操控蔣二娘,虐待蔣二娘,蔣二娘卻毫無所覺。她甚至覺得無所謂!她還在糾結舒景為什麽連夜跑了,是不是她的表白把舒景嚇跑了!這姑娘找得到重點嗎?!

謝青鶴此時的怒氣,有八分是舒景給的,剩下兩分都落在了蔣二娘身上。

偏偏他能制裁收拾舒景,對蔣二娘束手無策。說到底,他是做弟弟的,能把一頭栽進情天孽海的姐姐怎麽辦?說話之前,也得三緘其口。謝青鶴壓住了所有情緒,慢慢地問:“二姐姐,買他回家第一天,他就故意裝可憐,博取二姐姐同情。二姐姐是忘了往事?”

蔣二娘豈會不知道舒景狡猾,她想了想,低聲說:“我記得。只是……素日裏相伴,他都十分可愛,有時候明知道他是故意討好,故意做可憐,還是忍不住想要寵一寵他。”

“他一連十多天,天天給姐姐搗蛋,處處添堵冒犯,使姐姐常蓄郁氣,情志不爽,辯解一句迫不得已,是為了姐姐好,為了姐姐打算,姐姐就算了?就原諒他了?”謝青鶴問道。

蔣二娘搖頭說:“我知道他不是為了我好。他就是想脅迫我,提醒我,他對我很重要,要我保護他——他平日也不是這樣的,沒出事之前,他都很好。想是太害怕小魚了,才會這麽做。我是有些生氣,可他也是逼不得已,難道我還能跟他計較,訓斥責罵他嗎?他只要露出難過的表情,我就……”

蔣二娘沒有說下去。很顯然,她已經被舒景死死拿住了,根本舍不得舒景難過。

謝青鶴也沒辦法了。

他很理解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他這樣冷靜清醒智計無雙,都能被束寒雲死死轄制住十多年不得解脫,蔣二娘眼界見識能力都比舒景差了十萬八千裏,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簡直是注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