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心辦壞事(第2/3頁)

李夫人想想也是,聽說雲兒的長子也就年長幼女五歲,這麽一雙小兄妹擱在外面,自然千難萬難,想來的確是他們兄妹的意願。

“罷了罷了,便留在府裏幾年,日後大了再放出去,仍舊與她本人和兄長自便。”念著那點子舊情,李夫人就暫收了放出籍的想頭,口裏又問:“她如今拿幾等的月錢?”

“回太太,是二等。”正院伺候的管事媳婦汪貴家的回稟。

“每月從我份例裏挪出一兩來給她,這是規矩之外的,也算全了她娘服侍我一場沒落個好結果的情分兒。”李夫人吩咐:“以後逢年過節的賞錢賞物兒,她都和我屋裏的丫頭拿一樣的,瑞香私底下給她就是。其余的就仍舊遵二等的份例不變,免得壞了規矩。”汪貴家的暗自咋舌,這樣的月例和賞錢實際上比過一等大丫頭了。

隨後又問杜家哥兒如今在哪裏,是否有出息雲雲。

直到服侍李夫人用過晚飯,瑞雲瞅了個空當央告瑞香:“我去去就回,太太問起,姐姐好歹幫我遮一遮。”

瑞香點著她的額頭,哼笑道:“你什麽時候和那安丫頭這麽好了,今兒冒著那樣的大險替她說話?”說著就上來掐住腮幫子拷問:“我聽說之前她哥哥在二門上送東西給她,也是那日,你從外頭回來就魂不守舍的,你說!你——是不是看上她哥哥啦!想給她做嫂子,這才上趕著討好將來的小姑子?”

瑞雲紅了臉,掙脫開她的手,慌忙從眼前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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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瑞雲,又打發了一眾來道賀的小姐妹,杜雲安躺在床帳裏,委屈的眼淚都掉下來。

雲安思前想後,知道怪不得瑞雲好心辦壞事,只是一想起無端端要離家做幾年的奴婢,怎麽能不五味雜陳,最後從心口一路苦到喉嚨?

今天晌午還覺著沒機會見大嬤嬤的面是天不遂人願,這會子才知道,比起這動動嘴功夫就耽擱五年,先前那點失策算得了什麽!

杜雲安多難受啊,卻不能在外面露出分毫,否則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哥哥一心盼著團聚,可怎麽跟哥哥說?’女孩兒用被子蒙住頭,枕面上已濕了一大片。

次日起來,杜雲安一雙桃花眼紅腫的厲害,倒把銀線嚇一跳。

杜雲安只好勉強道:“想起了我娘……”

銀線憂道:“今兒還得去太太跟前謝恩,你這眼睛怎麽去啊?”

雲安一面把茶壺裏的隔夜茶水倒在自己臉盆裏,用布蘸著茶水給眼睛按摩消腫,一面說:“太太若問,我便如實回話就是。”

杜雲安往正院去的時候,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比往日更和善親切。她臉上如常,心裏卻盡力安慰自己:不管如何,總歸是得了準話,日後自己是要被放出去歸良的——只是得遲上兩年,今年就求恩典出去是不能了。

此時杜雲安還不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不僅有旦夕禍福,還有夜長夢多。更大的“翻覆驚喜”還在未來等著呢,她到底嫩些,杜仲也算不到後宅婦人的心思百變。此為後事,暫且不表。

進了正院,雲安還未請門口侍立的小丫頭通傳,就見瑞雲一掀簾子出來。

瑞雲見了杜雲安,忙拉過她的手跑去一旁墻根下:“方才太太惱了,發了好大的火,你可甭這時候找不自在。你且先回去,我後頭度著機會替你回稟一句就是。”

杜雲安瞅了瞅寂靜無聲的屋子,悄聲問:“怎的了?誰能氣著太太?”王子騰出外公幹未歸,這府裏最大的就是李夫人——杜雲安早前留心過:內院裏獨一份的就是李夫人,其余的姨娘通房好似不存在似的,除了那位孱弱的小姐,李夫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什麽就是什麽。

瑞雲苦笑:“說起來這事和你還有幹系呢。”

“昨兒太太從自己月例銀子裏挪出點子來給你,本不關旁人的事,誰知卻紮了一起小人的心。”說著就指指西邊:“那邊鳳姑娘過幾個月就要出門子,誰知從南邊來了兩個老貨,日日拿著鳳姑娘作借口生事端。這不聽說你的事眼紅了,非鬧著說鳳姑娘屋裏有賊,她跟前缺了個大丫頭,那賬房撥出來的月錢叫賊給貪了——不過是藉口要好處,誰不知道賬房放月錢是按人頭的,窩空著自然沒月錢可拿。”

這會兒杜雲安倒奇了,她知道王熙鳳因備嫁很少出院子,也知道她屋裏有幾個掐尖要強的丫頭,私底下鬥的厲害,先前折進去的那個大丫頭就是鐵證,可是——

“鳳姑娘那樣厲害的性子,怎麽容許別人說她院裏有賊?”這和說她窩藏賊有什麽兩樣,是什麽好名聲不成。

瑞雲撇嘴:“誰知道金陵咱家大老爺的太太信裏都叨咕了些什麽?反正我瞧著鳳姑娘再這麽下去,太太疼愛她的心早晚給敗壞盡了。還有那兩個老嫗,左右是兩面三刀的貨,在咱們面前這樣,可指不定在鳳姑娘面前如何體貼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