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兵(第3/13頁)

跪在地上的兩名團正相互看了看,一齊殷勤地磕頭道:“回欽差大人,我們兩個團在折羅漫山一直駐紮到五月十五,是在十六日淩晨一起被王將軍帶離返回庭州。”

“十六日淩晨?”武重規大喝一聲,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是在十五日夜間到達伊州,第二天一早被孔禹彭叫醒。折羅漫山大火,正是十六日!也就是說,王遷恰恰在自己剛抵達伊州的那個晚上才把瀚海軍帶走,多麽驚險而又放肆的行動啊!想想自己前幾天在伊州一籌莫展的處境,武重規真氣得七竅生煙,咬著牙又問:“那麽折羅漫山的大火也是你們所為嗎?啊?快說!”

那兩名團正磕頭如搗蒜,斷斷續續地回答:“這個……不是我們所為,只聽王將軍說伊州會有人押後處理……”

武重規打斷他們的話,暴喝起來:“來人呐,快去給我把那王遷抓起來!”武重規的親隨侍衛本就是官拜四品的中郎將,現在情況緊急,欽差一聲令下,就由衛隊全面接管了庭州刺史府。幾名偏將正要帶人去搜捕,高達提醒,方才王遷在此院中見到自己後就趕緊離開,恐怕就是預感到情況不妙。因武重規審問兩名團正前後花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王遷那會兒就逃離刺史府的話,現在大約已走得很遠了。

既然如此,武重規連忙讓人去封堵前後門,就算王遷已經離府,那也要跟著追出去,其余眾人則分成幾班在刺史府裏開始搜索。頃刻間,整個刺史府上下是雞飛狗跳,武重規在正堂上來回踱著步,正焦躁萬分地等消息,突然聽得外頭傳來一聲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嚇得他原地蹦了蹦,緊趕幾步邁到堂外,連聲詢問:“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欽差衛隊的大部分人都散在刺史府裏搜捕王遷,這時院內只留了幾個武重規的貼身侍衛,也都東張西望,不得要領。緊接著一聲聲慟哭傳來,淒楚急迫之狀令人心悸,聽上去離得並不太遠。武重規心裏琢磨著,按大周吏治官員都各有家宅,刺史府只是辦公場所,通常沒有女人啊?女人?裴素雲!武重規恍然大悟,那裴素雲和袁從英都被關押在離正堂不遠的臨時牢房中,哭叫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這麽想著,武重規沿著正堂門前的甬道就往監房方向趕,從前面那道低矮的院墻後哭聲還在不停傳來,但已變成低弱的哀泣,恰好此時又有幾名衛兵聞聲跑來,武重規在眾人的簇擁之下邁進院中。大家頓時都愣住了!

就見院中橫七豎八倒臥著幾名看守,各個毫無動靜,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西側屋子的台階上,裴素雲半臥著,白色的衣裙上血跡斑斑,零亂的發絲將秀麗的面容遮去大半,仍在哀哀地低泣著,而蹲在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不停地輕聲安慰、輕柔愛撫著的男人,正是袁從英!

武重規完全想不出來該說什麽、做什麽了,只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對男女。裴素雲看似已有些昏亂了,氣息十分微弱,雖抽泣著不停地訴說,從武重規站的地方完全聽不清楚。袁從英則全神貫注地聽著她的哭訴,一邊低低地在她耳邊說著什麽,一邊還擡手溫柔地撫摸著裴素雲的面頰,他的撫慰顯然起了很大的作用,裴素雲漸漸停止了哭泣,在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直到此時,武重規才憋出一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已經走上台階,就站在袁從英和裴素雲的跟前。眼睜睜地看著這對男女旁若無人地在自己面前親密,和一個多時辰前的情景截然不同,欽差大人心裏頭又亂又酸,徹底摸不著頭腦了。

袁從英小心翼翼地把裴素雲平放到地上,輕輕掩好她有些散亂的衣襟,答道:“她的胸口被砍了一刀,兼以驚嚇和急怒,現在非常虛弱。你立即找人來好好給她醫治。”

“哦……”武重規抻長脖子仔細瞧,果然裴素雲的前胸衣服撕裂,明顯是刀傷,“這裴素雲是被什麽人所傷?那些看守又是如何遇害的?為何獨獨你毫發無損,你快說!”武重規高聲喝問,其實他心裏最想問的是,袁從英你到底和裴素雲是什麽關系?

袁從英慢慢站起身來,與武重規對面而立。武重規登時就被那雙眼睛裏的殺氣逼得直想後退,可台階狹小,武重規咬牙挺住不動,他欽差大人的面子在這個早上都快丟光了,現在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示弱。但袁從英並不放過他,仍然死盯著他的眼睛,厲聲道:“錢歸南的親信王遷假冒刺史之命,先乘看守不備將其全部殺害,隨後又劫走了裴素雲的孩子安兒。為免裴素雲反抗叫喊,王遷才將她砍昏,裴素雲醒來後哭號呼救,我聽到動靜從另一側的監房破門出來察看情況,便已是如此景象。欽差大人!王遷在逃十分危險,安兒那孩子更有性命之憂,請欽差大人允許卑職立即去追捕王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