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捷(第2/12頁)

王遷拉長著臉不吱聲。

錢歸南想了想又道:“默啜總以為大周的軍隊軟弱無能、不堪一擊,哼,恐怕他還是太輕敵了。當然了,過去這些年來他頻頻進犯中原,屢次得手,難怪會狂妄至此!”

王遷遲疑著問:“錢大人,您的意思是……”

錢歸南一甩袍袖,冷笑道:“多虧我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雖然調動了瀚海軍至伊州,卻始終按兵不動,靜待前線戰況明朗,否則現在就很被動了。”

王遷附和道:“錢大人英明!如此說來默啜最後是不是能夠得手還真不好說?”

“確實很難說啊……”錢歸南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從來就沒相信過默啜能夠輕易得手,雖然這次他多方謀劃,可謂機關算盡,但大周又豈是能容他人隨意踐踏的?咳,如今我們只有堅持謀定而後動,不待時機成熟絕不輕易行動,如此方能自保。”

王遷頻頻點頭,又遲疑地指了指剛收到的信件,問:“那這……”

錢歸南滿面冰霜地回答:“隔一天再回復吧,就說我們還要配合西面的行動,暫時無法分身,需待沙陀磧戰役初定以後,才能兼顧到伊州。”

“錢大人,只怕伊州那邊不肯罷休……”

錢歸南厲聲道:“怕什麽!除了我誰都指揮不動瀚海軍,伊州那邊再急也奈何不得我。至於默啜,目下正在沙州泥足深陷,恐怕也顧及不了其他。”

王遷連聲稱是。

錢歸南又在屋子裏踱了兩圈,若有所思地道:“算日子朝廷也應該收到前線戰報了,不知道會有何反應,又會派多少援兵,哪位將領來到隴右道。”沉思片刻,他囑咐王遷道,“沙州一線的戰事消息必須保持機密,除了你我之外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王遷抱拳:“請錢大人放心,您都看見了,咱們庭州城內外可是一派和諧安詳的氣氛,並無絲毫異常。”

“嗯。”錢歸南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麽,“哦,前些天我叫你監視袁從英、狄景暉二人,他們情況如何?”

“回錢大人。據監視的人報告,此二人一切正常,袁從英每天從早到晚在巴紮上忙著管理商鋪,的確十分盡職。至於那個狄景暉嘛,深居簡出的,每日裏也就是待在住處抄抄寫寫,老實得很呢。”

錢歸南稍稍松了口氣:“嗯,這就好。你要叮囑他們,一定要處處小心,隨著戰事加緊,此二人對我們會有難以估量的重大意義,絕不能出任何差池。”

“卑職明白。”

夜闌人靜,月涼如水。宋乾沿著飄散草木清香的小徑,匆匆趕往狄仁傑的書房。一路之上,他總覺得周遭寧靜如昔的景物,都彌漫著難以言表的淒涼和無措,宋乾的步履雖然急促,心卻沉甸甸的,只因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後,他越發猶豫不決,不知道下一刻該如何面對那位重壓之下的老人。

剛轉入書房前的小花園,宋乾便一眼看見園中那泓池水旁的身影,孤獨、蒼老,但脊背依然挺直如柱,宋乾加快腳步趕到狄仁傑的身邊,這才輕輕叫了聲:“恩師。”

狄仁傑應了聲:“宋乾啊。”沒有回頭,只注目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宋乾也不敢出聲,默默地在一旁等待。突然間,此情此景讓宋乾悚然回憶起不算很久前的一幕,同樣寂靜的月夜,煎熬中的老人……宋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也許是被宋乾的動靜驚擾,狄仁傑如夢方醒地朝他轉過頭來,淡淡地笑道:“宋乾啊,你來了。”

“是。”宋乾連忙回答,一時間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嚅囁半晌才擠出句,“恩師,您、您何時動身?”

狄仁傑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啊,呵呵,三天之後和林錚將軍的大軍一塊兒起拔。”

“啊?”宋乾大吃一驚,“恩師,您……聖上不是委任您為安撫使,待戰事初定後再沿隴右道行使安撫之職嗎?”

狄仁傑微笑著搖頭:“聖上起初是這麽定的,但是後來我又去懇求了她,請她允老夫與林將軍同時出發。”

“這……”

狄仁傑再度翹首仰望晴光灼灼的明月,輕嘆一聲:“哪怕早走一天,老夫的心也就多安一分,於公於私,這樣做都是有益無害的,聖上也就體諒了老夫的心情。”

宋乾道:“恩師,您這片苦心真是、真是……”他的嗓子有些哽住了。

狄仁傑慈祥地看著他,突然正色道:“宋乾,為師要問你件事。”

“恩師您請說。”

狄仁傑微皺起眉頭:“現任涼州刺史崔興,你可與他熟諳?”

宋乾連忙拱手:“恩師,在學生任涼州刺史的五年間,崔興一直是學生的副手,任涼州長史兼駐紮涼州的赤水軍軍使,所以學生與他不僅十分熟悉,而且還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