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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庸:“徐哥,看來這是個賣肉的地方。”

我說是,並決定下午換上行頭再來。

回到家裏後,我們穿上了能找到的最土的衣服,周庸還帶上了他在屍塊案中買的金項鏈,借了一輛小車,我們又來到了這個工業區。我和周庸把車停在門口,院子裏的人絲毫沒懷疑我們不是來買肉的。

一進院裏我就覺得特別惡心。這裏十分肮臟,地上到處都是毛發,臭氣熏天,一大堆死狗被隨意地丟在了院子裏,肢體僵硬、大小不一,有些狗的脖子上還掛著項圈。這些狗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偷盜來的。有的狗一看就是剛解凍,身下有一攤水。院子旁邊還有幾個狗籠,每只籠子裏都塞滿了活狗,特別擁擠,看起來像是燕市晚高峰的地鐵。

我問一個正在解剖狗的口罩男,他們老板在哪兒。

他放下手裏的刀,摘下口罩和手套:“我就是,您想要點兒什麽?”

我說我們是來買肉的。

他說:“要狗肉還是羊肉?”

我問他狗肉是什麽價格,他示意我跟著他往裏走。我和周庸跟著他走到一間像是車庫一樣的屋子門口。他喊出來兩個人,一個拿著一只大鐵鉗,另一個拿著大棍子,看起來像要打架似的。

我立刻警覺了起來,周庸也是往後一退:“這是幹嗎?”

“能幹啥,打狗唄。”倆人笑了笑,牙齒黑黑的。

然後拿大鐵鉗的把一只狗從籠子裏拖了出來,隨後另一個人用棍子猛擊狗的頭部,直到把狗打暈了。另一只狗就在籠子裏緊張地看著同伴被亂棍擊暈,眼神驚恐。接著打狗的人把狗帶進了裏間,剝皮的時候狗沒有完全死亡,還在不時地抖動,看得我們毛骨悚然。

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正在給一只死狗脫毛。這只狗看起來很惡心,表皮已經變綠,還有點發臭,看起來死了很久了。他給狗脫完毛後,把狗掛上鐵鉤,從另一個房間搬出了煤氣瓶和火焰噴槍,直接對著狗身就是一陣燒烤,一會兒工夫,狗身表皮就變成金黃色的了。如果沒看到之前的一幕,根本看不出這跟新鮮的狗肉有啥不一樣的。

老板對著僵硬的我和周庸笑了笑:“那種‘處理過’的狗肉,八元錢一斤,正常的十四元錢一斤。”

我轉移話題:“你這兒羊肉怎麽賣?”

他說有二十元一斤的,還有二十五元一斤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之前卸狗時拆下來的一只狗頭扔到了籠子裏。籠子裏幾只餓得精瘦的狗瘋狂地搶食著這個狗頭,這種同類相殘的畫面讓我覺得惡心異常。周庸更直接,轉身就吐了。

老板看周庸吐了,笑了笑:“小夥子心理素質不行啊,我這就是節約資源。”

我差點一拳打到他臉上,趕緊逼迫自己轉移話題。

我說:“我前幾天在菜市場買羊肉,四十多元一斤呢,你這二十元一斤和二十五元一斤的和那個一樣嗎?”

他聳聳肩:“哥們兒你這不是擡杠嗎?你買的那是好羊肉,我這都是凍肉,削片涮火鍋的。二十元就是全用狗肉和羊肉香精做的,二十五元就是加了豬肉的,吃著更香,口感更好。這兩樣當真的羊肉賣,涮個鍋烤個串,都一點兒問題沒有!”

墻角有個冷藏櫃,他走過去從裏面掏出了一卷凍肉:“這是狗肉摻豬肉做的,你聞聞。”

我伸鼻子一聞,一股濃烈的羊膻味。見我聞了,他很得意:“是不是純羊肉味?我們用的羊肉香精特別棒,廠家也在這片工業園,一鍋水,放五十克香精左右,能賣五十碗羊湯。”

我說:“這樣,你每樣狗肉和羊肉都給我來一斤,我拿回去試試,然後再決定以後進貨進哪種。”

我和周庸拎著肉上了車,開過一個垃圾箱時,我們停下車把肉倒了進去。周庸說:“徐哥,這可真是掛羊頭賣狗肉啊。這幫孫子真會做生意,不僅偷狗賣,還能做出多元化的產業鏈!”

我說:“是,但我們還需要更多偷狗盜狗的證據。現在我們舉報了,最多就是狗肉來源不明,即使給他們查封了,也不一定追究刑事責任。”

周庸:“所以咱怎麽辦?”

我說需要服務在盜狗一線的人提供證據,比如那兩個“志願者”。

第二天,我們跑到庫房守株待兔。等到下午3點多時,兩個“志願者”來送今天的狗了。像往常一樣把狗搬進了庫房後,他們上車走了。我和周庸跟了上去,故意離得很近,讓他們很容易就發現了我們跟蹤在後。

他們發現後,開始向國道的方向開,我和周庸仍然緊跟著。在國道一個沒人的路段,面包車忽然停了,我和周庸也停在了他們後面。周庸想開車,我讓他把門都鎖上,別熄火,別下車,我自己也沒下車。

我們不下車,面包車裏的人下來了,其中一個人拿著把弩,走過來,敲了敲車窗:“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人跟著,說吧,跟著我們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