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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城裏美女多,引來的不只有色狼

我在Discovery實習時,參與過幾部犯罪紀錄片的拍攝,擔任過馬裏蘭大學Simon教授的助手。他是我見過的在犯罪學方面研究最深入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人是老金。不過他們的路子不太一樣,Simon教授是理論派,老金是自我實踐的野路子。作為他們共同的學生,我兩種路子都會一點兒。

女友失蹤時,我曾打電話給Simon教授請求幫助。他當時事務纏身,所以沒能幫上什麽忙。Simon教授後來托人帶來一封信,分析了我女友失蹤的可能性。

之所以提起,是因為在Discovery時,他給我講過的一個理論:犯罪是具有傳播性的。

2015年8月12日下午,我正在睡覺,田靜的敲門聲把我叫醒。我眯著眼給她開了門,問她有什麽急事,不知道我是夜間活躍型嗎?她進屋從冰箱裏給自己拿了瓶水,坐下擰開喝了一口:“掏腸手又作案了。”

2015年2月至5月,燕市發生了五起連環殺人案。兇手被稱為“掏腸手”,手段殘忍,先掏腸再殺人,而且只傷害女性。

在我調查時,兇手忽然銷聲匿跡。沒想到兩個多月後,又出現兩名新的受害者。死者李希靜,二十三歲,大四女生,實習下班太晚,在回家路上被掏腸手殘忍殺害。

第二位受害者,徐心怡,二十二歲,燕市舞蹈學院的大二女學生。和朋友去唱歌,返校途中被人勒暈,同樣被掏腸。還好她呼救被人聽到,搶救及時才活了下來。

田靜給我講這兩件案子時情緒很不好,我能感覺到她壓抑著的憤怒——靜姐是個女權主義者,作為巾幗不讓須眉的標杆人物,她對這種針對女性的暴力事件最不能忍受。

兇手不劫財、不劫色,專找年輕姑娘下手,一看就是變態。這種變態從中世紀起就有記載,有的聞名全球,比如開膛手傑克。

我讓田靜冷靜下來,給她烤了兩片吐司。然後,我給周庸打了電話,讓他打聽警方的進展——現在離上次作案都過去三個月了,警方查了這麽久,肯定掌握了一些關鍵信息。

我剛咽下最後一口面包,周庸就有消息了。最近出事的兩個女大學生有個共同點,在案發前幾天,她們都用某打車軟件叫過車,出發地點都是忠義路。警察調查後發現,這個司機用了假身份證和假車牌登記信息。這個人唯一的有效信息,就只有一張照片。巧的是,照片被一名老刑警認出來了。他發現這名嫌疑人的長相,與十年前一起殺人案的嫌疑人非常相似,於是警方迅速扣押了這名叫程飛的男人。

雖然嫌疑人被抓,但本著拿到獨家信息就能賣錢的原則,我和周庸還是來到了程飛的家及其附近,尋找他在這裏生活的痕跡。這裏離李希靜被殺的地方很近。李希靜在一條小巷遇害,巷子裏樹木生長茂盛,行人很少。小巷走到頭向北的公廁,是另一名受害人徐心怡的出事地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事,這裏的人很少。順著公廁直走不遠,就是程飛的家。這是一棟矮樓,只有兩層,幾個大爺大媽正坐在院子裏打麻將。

湊近打麻將的大爺大媽,我拿出了假記者證,稱自己是電視台的記者,想問問程飛的事。周庸在旁邊拿個DV假裝錄像。

一個大媽剛要開口說話,坐在她下家的“地中海”大爺搶先開了口:“嘿,你說小飛子啊,他從小就偷雞摸狗,誰也拿他沒辦法!”

“他又犯啥事兒了?”大媽瞪了大爺一眼插話。

周庸“殺”字出口一半,我急忙打斷他:“他和人打起來了,對方是一明星。”大爺大媽們集體發出了“哦”的聲音,問我程飛打的是哪個明星。我說這事兒有規定得保密,就是想了解一下程飛平時的為人,看看責任更可能在誰的身上。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和周庸從大爺大媽口中得知了程飛幾乎全部的人生。

八歲,父母離婚,程飛跟了父親,父親酗酒,每天非打即罵。

九歲,父親再婚,後媽生了一個兒子,程飛有了弟弟。

十四歲那年,他和後媽吵架,抄起菜刀就往後媽身上砍。

剛滿十八歲就因盜竊被捕,被判處四年有期徒刑。在監獄中表現不錯,2002年被提前半年釋放。

出來後程飛談了一個姑娘,但是對方家長嫌程飛太窮、家庭不好、工作不穩定,還進過局子,堅決棒打了鴛鴦。他把嶽母打成重傷,再次進了監獄。

2005年,分手一年的女友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殺害,程飛被認定有重大嫌疑,但因為有不在場證明而被無罪釋放。

2008年,卷進一起販毒事件,被判了六年,直到2014年春節他才出獄。

2015年5月,他在酒吧喝酒時,認識了一個女人。兩人一見傾心,很快就談起戀愛,還一起開了家餐館,最近正準備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