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大貓(第4/11頁)

“怎麽樣,它確實很不錯吧?”東道主熱情地問道。

“確實很有魅力!我還從未見過這樣一個稀罕動物呢。”

“有人把它叫作黑色美洲獅,然而,千真萬確,它根本就不是什麽美洲獅。這個家夥,從頭到尾巴根兒差不多有十一英尺長。四年前,它還只不過是一個黑色的,松軟的絨毛團,它的眼睛是黃色的,喜歡瞪著眼看著這個世界。我是在阿根廷的內格羅河省上遊區域的野生動物區把它買下的,當時它還只是一只剛剛產下的幼崽兒。它的母親吃了當地不少土人,後來,當地的土人用長矛把它的母親捅死了。”

“這麽說,它屬於一個非常兇猛殘忍的物種嘍?”

“準確的說,是地球上最危險,最不可信任,最具欺騙性和最為兇殘血腥且嗜殺成性的物種。你敢跟一個居住在高地的印第安人談論一下這種巴西大貓試試,你會看見這個印第安人立刻跳將起來。這個物種喜歡以人為自己的獵物。這個家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品嘗過血腥味兒呢,但是只要機會一到,它就會立即成為嗜血的殺手。目前,在它的窩裏,它還只能容忍我一個人待在裏面。就是那個馬夫鮑德溫,也不敢靠近它。對我來說,我既是它的父親,也是它的母親,我一人身兼二職,同時扮演兩個角色。”

他說著說著,突然打開了門,閃身進到室內,然後立刻將身後的門火速帶上。聽見他進來的動靜,這只巨大的貓動了一下,它柔軟的身體立刻直了起來,它嘴裏打著哈欠,趴在他的身邊,不住地用它那圓圓的黑腦袋動情地摩擦著他,而我的堂兄則輕輕地拍著它的腦袋,用手逗弄著它。

“現在,親愛的湯米,進到你的籠子裏去!”他下命令道。

這只惡魔般的大貓靜靜地走到屋子的另一頭,把自己的身體蜷曲在鋼制柵欄之下。伊沃拉爾德·金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起那把我剛才提到過的鋼制把手,他開始轉動那個把手。隨著他手上的操作,通道裏的鋼制柵欄從墻上嵌著的一道縫中伸進屋裏去,把屋裏的鋼制柵欄徹底合攏圍住了,這樣剛好就形成了一個非常結實通風的籠子。當籠子嚴絲合縫時,我的堂兄這才再次把大門打開,然後邀請我進入室內,室內明顯有一種刺鼻的辛辣氣味,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看來這是這只巨大的食肉類動物身上才有的一種氣味。

“這就是我們照看它的辦法,”我的堂兄說道。“我們為它專門準備了空間可以讓它練習奔跑,到了晚上,我們就又把它收回到籠子裏去。你可以轉動通道裏的那個把手把它放出來,你也可以,就像你剛才親眼看到的那樣,用同樣的方式再把它關進籠子裏去。不,不,你不能碰那玩意兒!”

我把手放在了鋼制柵欄的上面,想去輕輕拍一拍那光滑而沉重的欄板。他趕忙把欄板又扳了回去,一臉嚴肅地對我說。

“我警告過你,它很危險,不要以為我能和它耳鬢廝磨,你就想象著其他人也能和它和平共處了。它在選擇朋友方面可是很挑剔的——是不是啊,湯米?啊,它聽見自己的午餐就要來了!是嗎,乖乖?”

走廊上的石板地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這家夥一下子站了起來,焦急地在狹窄的籠子裏上下踱步,它那黃色的眼睛裏閃著光亮,它張著大嘴,露出一排鋸齒狀的牙齒,猩紅的舌頭在齒間顫抖著,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一個男仆走進屋來,他手中的托盤裏放著一根血淋淋的肉骨頭,接著,他把那根肉骨頭扔進了籠子。大貓輕快地跳到肉骨頭那裏,叼起來就跑到了籠子的一個角落。只見它用爪子抓著肉骨頭,開始啃咬起來,它不時地擡起滿是鮮血的口鼻看看我們,然後繼續進餐。這個場面真是異乎尋常的刺激,讓人驚心動魄。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特別喜歡這只大貓,是嗎?”當我們離開那間屋子的時候,我的堂兄這樣問道,“尤其是當你知道,我一直把它養了這麽大的時候,你一定很好奇吧。說實話,把它從南美洲的中心帶到這裏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但是,不管怎樣,現在它在這裏是安全的了——正如我剛才告訴你的,在歐洲,這可是絕對珍惜的樣本啊。當地動物園的人想它都想瘋了,但是,我就是無法和它分開啊。現在,我想我的興趣愛好已經把你折騰的夠嗆了吧,那麽,我們也學學湯米,去吃午飯吧。”

我的這位南美洲親戚堂兄,他對於自己土地上的一切,以及居住在土地上的這些動物們,簡直就是著了迷,因此,起先我一直認為他的愛好就是這些了。事實上,他還有其他的一些愛好,或者說是其他的一些緊急事情要應付,我之所以注意到了這一點,就是因為他不斷地收到電報。他在一天中的任何時候都能收到那些電報,而且,他總是帶著急切的神情和渴望的神態打開那些電報。有時候,我就猜想,那些電報也許是關於某塊地皮的事情,有時候,我又想,也許是證券交易所的訊息吧,但是,不管怎樣,看樣子,他手頭正在處理著什麽急事,當然,這事與薩克福馬衰落的買賣無關。在我呆在莊園的那六天裏,他每天至少要收到三到四封電報,有時候更多,甚至一天能收到七到八封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