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沖了個澡,匆匆穿了條休閑褲和一件讓我顯得還有點脖子的藍色上衣。我們坐進大衛的車,開去一個名叫意大利花園的小餐廳,餐廳前面的噴泉裏有個米洛的維納斯雕像。蕾切爾掏出一個1美分的硬幣,擲到噴泉裏;硬幣碰到維納斯像,反彈跌進淺水池裏,和其他的1美分以及偶爾出現的10美分硬幣躺在一起,在水底下閃閃發光。

“你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麽願嗎?”她靠著門問我。

“說出來,就不靈了。”我說。

她眼睛飛快地從我身上移到大衛身上。

我臉上像火燒一樣。

我們走進餐廳,大蒜味撲面而來。這地方很是熱鬧,桌子鋪著紅白格子布,蠟燭放在小編織籃中,燭淚順著燭身流下,結起一層層硬塊。大部分桌子都有人坐了。手風琴樂曲聲在餐廳裏流淌。

餐廳領班把我們安排在養滿熱帶魚的鹽水魚缸旁邊。一群群黃色、藍色和橙色的小魚透過玻璃一閃一閃的。和巴裏離婚後,我就經常來這裏。一天晚上,我喝多了,餐廳老板文森佐竟然來挑逗,結果什麽事都沒發生——他醉得比我還厲害。幾天後他對我說,幸好沒釀成什麽後患;還說他真正的興趣是魚——魚兒們不會反駁他,也不會在意他早上是不是冷落了它們。

女服務員為我們點飲料時,水槽裏的藍光照在菜單上。蕾切爾要了一杯可樂,大衛點了一瓶西施佳雅——一種托斯卡納葡萄酒,他說比基安蒂紅葡萄酒好喝。服務員臉上露出認同的表情。

蕾切爾繼承了我媽媽南方人的魅力,那種特征我明顯缺少。此刻她正喋喋不休地問大衛關於費城、奶酪牛排和獨立鐘1的情況;然後又展示了她的社交手腕——提議玩一個遊戲。

“規則是這樣的,”她閃爍的藍眼睛裏透出老練。“你要說出兩個在一起的名字,比如‘筆和墨’、‘牛奶和蜂蜜’,就是這樣。我們圍著桌子按順序一個接一個說,要快,說不出就算輸。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衛點頭。

我對即將要玩的遊戲感到不安。我腦子轉得沒那麽快,很不擅長這種智力競賽。

“我先來,”蕾切爾說。“傑克和吉爾2”。她洋洋得意地笑起來。“現在該你。”她指著大衛。

“黑與藍,”大衛毫不遲疑地說。

四只眼睛盯著我。哎呀,天哪!這下他要看見我有多遲鈍了。我的目光不斷在屋裏環繞。有了。“鹽和胡椒”,我松了一口氣。

蕾切爾嘟起嘴。這有點像是母女競爭,可能吧?“鳥和蜜蜂,”她喊道。

“羅密歐與朱麗葉”,大衛說。

“呃,呃,火箭和鯊魚3,”我說。

“表演和講述。”蕾切爾很擅長這個遊戲。

“邦妮和克萊德。”大衛也是。

又輪到我了。我盯著盤繞在天花板上的仿灰泥圖案,腦中一片空白。“嗯——”

“快點,媽。”

“雷德福和紐曼,”我脫口而出。

“什麽?”蕾切爾挺直身子。“他們是誰?”

“他們一起主演了好幾部影片。”

大衛看著面前的盤子,嘴唇抽動。

蕾切爾立馬了解了其中的意思。“你輸了,”她霸道地說。

我聳聳肩。

大衛笑起來。

“別難過。我也是絕處逢生。”

“來吧,各位。我們再玩一次,”蕾切爾自信地說,好像知道她就是會贏一樣。謝天謝地,服務員這個時候把我們點的餐送來了。蕾切爾和我爭論她是應該用刀叉還是用手抓著吃比薩。我輸了。

我們走回車裏時,兩盞探照燈來來回回照射,穿透夜空。我不知道誰家遭竊或什麽東西被盜了,幸好這次不是我家。我們到家時,蕾切爾假裝打哈欠,上樓去了。

我翻出一瓶杏仁酒和兩個白蘭地小口酒杯,拿到客廳,倒了一杯酒遞給大衛。我深深地知道,應該將保羅·艾弗森和他媽媽的事情告訴他。但我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像斯嘉麗4一樣,我想明天再考慮這件事。

大衛搖轉著手裏的酒杯。光束穿透琥珀色的液體,形成茶色的光斑,在他手上舞動。

“效果不錯。”我挨著他坐到沙發上。

“你在視頻裏怎麽表現這個?”

“煙霧和鏡子,”我說。

他半眯著眼睛微笑。我感到我們的身體靠在了一起。我一口氣喝完我的杏仁酒。這時我們的手相距只有幾英寸。他握住我的手,送到他唇邊。我一陣顫栗。他的嘴唇覆在我的手腕上。我體內熱血奔湧。他把我的手搭在他脖子上,把我拉近,親吻我的脖子、臉頰,最後是嘴唇。我嘗到他舌頭上的杏仁酒味,心想他是否也嘗到我舌頭上的味道。我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他的親吻變得急促,舌頭不斷探索纏繞我的舌頭。他撫摸我的臉頰。我仰面躺下。他順勢移到我上面。我聞到他耳邊肥皂的清香。他的手從我臉上移開,撫摸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的胸部。我擅抖著,感受他壓在我身上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