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天:傍晚7:28—伊麗莎白

德萊尼一離開,理查德就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酒。剛喝完第一口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了電話。“布萊克,什麽事?”

布萊克·雷斯尼克,理查德的新聞發言人。他的手段在伊麗莎白看來十分卑鄙,但他卻自以為是的認為大家因為他的詭計多端而崇拜他。他經常明目張膽地討論性別歧視、偏執觀點及反對同性戀的話題,他甚至曾經建議理查德最好聲稱一直單身。

伊麗莎白也跟理查德提過她不喜歡布萊克。理查德卻認為她的喜好根本就無足輕重,畢竟布萊克在理查德的競選活動中做出了驚人的成績。伊麗莎白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她只是希望如果可以,最好能換個人來負責。

理查德還在講電話,不住地點頭說,“是的,是的,讓她聽電話。”他看了伊麗莎白一眼,然後又轉身背對著她。“艾麗絲,你好。是,聽著,我……是,是,我知道但是我今天不能參加這個記者招待會了。天呐,你不用告訴我,但是沒有……不,我現在沒時間討論這個。”接著他不住地點頭,小聲地抱怨了幾下,扭頭痛苦地看了伊麗莎白一眼,然後說,“好……我們收到一封信,裏面有張便條,是霍利,她被綁架了。”

伊麗莎白驚訝得瞠目結舌,有些氣憤地把臉轉向窗戶。艾麗絲·克萊斯利,當然他要告訴艾麗絲·克萊斯利。她是理查德的競選管理人,也是唯一一個跟布萊克相比更讓伊麗莎看不起的人。她把競選活動經營地像一個政治訓練營,對伊麗莎白隱藏了理查德所有不光彩的秘密,她認為伊麗莎白太愚蠢所以不可以知道這些秘密。她有著銳利的眼神,犀利的口才,發號施令的時候就像擲出的一把把匕首,可以生吞活剝一個成年人。六十五歲的她具有刀一般的個性和與之相符的外表。伊麗莎白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標簽來定義她。

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喝完剩下的酒,等著理查德打完電話。剛放下杯子的時候他掛了電話。

“剛才是艾麗絲,”他說。“她正在趕過來。”

“為什麽要告訴她?德萊尼警探剛剛跟我們說過不要告訴任何人。”

“你在開玩笑嗎?她是我的競選管理人,我必須得告訴她。”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必須告訴她?”

“沒有她和布萊克,你覺得我能走多遠?我決不能對她隱瞞這件事。”

冰冷的沉寂蔓延在他倆之間。伊麗莎白說道,“那麽她打算怎麽辦?”

“搞定它。這是她該做的。”

“她打算怎麽搞定,理查德?我們沒錢,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兒,你五天後就要參加選舉了。艾麗絲·克萊斯利到底能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無論怎樣,她必須可以,”理查德邊說邊喝下第二口。“這就是我雇她的原因。”

*****

伊麗莎白正猶豫要不要再喝一杯時,門鈴響了。當她走到前門時,本來站在窗邊的理查德也轉過身來。

一開門,艾麗絲·克萊斯利就直接進了屋,用她特有的方式敷衍地丟下一句“麥克萊恩夫人,”然後就去找理查德。

與伊麗莎白的寬松灰褲子和貝殼粉色的襯衣形成鮮明對比,艾麗絲穿著一套緊身合體的青綠色長褲套裝,凸顯出她那像鳥一樣小巧的身材,她還能呼吸已是奇跡。一顆深綠色的寶石胸針別在她奶油色襯衣的領口,茶褐色的頭發被整齊地吹到兩邊,落在臉龐像折起的翅膀。

“克萊斯利夫人,”伊麗莎白輕聲說,這時艾麗絲已經穿過門廳向房間走去。

“理查德在哪兒?這真是一個太可怕的消息了。”

“他在客廳,”伊麗莎白高聲說。“不用在意我,”她平緩地說道,然後關上門。“前面就是。”

好像得到暗號一樣,理查德出現在客廳門口。“我在這裏,艾麗絲。進來吧。”他揮手示意讓她過去。

“到底怎麽回事?告訴我細節,”伊麗莎白聽到她說。“警察怎麽說的?”

伊麗莎白跟著她進了客廳,艾麗絲已經脫下外衣,往椅子上一扔就坐下了。“來點咖啡怎麽樣?”她問伊麗莎白,打了個響指。“我空著肚子忙到現在,早晨五點我就起床關心民意選舉的專家觀點,我們目前做得還不錯,”她對理查德說。“但是你女兒到底怎麽了?警察在幹什麽?”

進屋不到兩秒她就已經在發號施令了。伊麗莎白沒出聲,去了廚房。她從櫥櫃裏端出三杯咖啡,突然站住了。她現在到底在幹什麽?他們現在談論的是她的女兒,而不是什麽關於健康保險的民意投票,也不是有關移民政策的爭論。她的女兒被綁架了,她被暴力地帶離學校,為此她的老師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伊麗莎白絕對有權利聽聽這個女人對於此事是怎麽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