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以北三十公裏|2月15日|(第3/8頁)

他不清楚哪片農田是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家的。一輛軍車停在路邊足以讓所有人驚訝,裏奧跳下車,拔出手槍,朝最近的房子走去。盡管甲基苯丙胺尚未發揮作用,但在大腦不可避免地被麻醉之前,他現在已經開始感到比較清醒和敏銳。他在靠近走廊的時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就在他剛要敲門之前,一位皮膚像皮革一樣的老婦人出現了。她穿著一件藍色圖案的裙子,露出白色的袖子,頭上裹著一個繡花披肩。她絲毫也沒在意裏奧,無論是他的手槍、制服還是軍車,她都沒放在眼裏。她毫無畏懼之色,眉宇間的不屑神情顯露無遺。

“我在找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這是他家嗎?他在哪裏?”

她將頭扭向一邊,沒有任何反應,好像裏奧說的是外語。在兩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二次有老婦人對他公然表示藐視,一副要跟他幹架的架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讓這些婦人觸碰不得,他的權威對她們而言毫無意義。幸好這時婦人的兒子——一名體格健壯的男子沖出房子,僵局才被打破,這名男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請原諒她,她上了年紀。我能幫你什麽忙?”

同樣,又是兒子為母親找借口。

“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他在哪裏?他家在哪兒?”

意識到裏奧不是來逮捕他們,他和家人又可以安然度過一天時,這名男子放下心來。他欣然地向裏奧指出自己朋友的家。

裏奧返回卡車。他將人員集合起來,然後分成三個小組。他們從不同方向包抄這個房子,一前一後,第三個小組靠近並包圍谷倉。每個人都佩帶由國家安全部專門配發的9毫米斯捷奇金接入點自動手槍,另外,每個小組都有一個人拿一把AK47。他們已經做好陣地戰的準備,如果需要的話。

“我們要活捉叛國者。我們需要他的招供。只要有任何遲疑,都不允許開槍。”

裏奧一再重申這個命令,並對由瓦西裏帶隊的那個小組著重強調。殺死安納托裏·布洛德斯基足以構成可處罰的罪行,與嫌犯的性命相比,他們的安危是次要的。瓦西裏拿起他們這個小組的AK47,答道: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這樣。”

為了防止瓦西裏破壞這次行動,裏奧將最不重要的區域分派給他們:

“你們這個小組去搜查谷倉。”

瓦西裏正要動身,裏奧抓住他的胳膊:

“我們要活捉他。”

隊伍在朝房子行進的中途朝不同方向兵分三路。鄰居們都從自家窗戶朝外偷偷窺探,然後又縮回到屋裏。裏奧在距離大門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讓其他兩支隊伍各就各位。瓦西裏的隊伍將谷倉團團圍住,而第三支隊伍也到達房子後門,所有人都在聽候裏奧發號施令。屋外一片死氣沉沉。一縷炊煙從煙囪裏裊裊升起,小小的窗戶前面晾著襤褸的衣衫,根本看不見屋子裏的動靜。除了扣動AK47的哢嗒聲之外,周圍悄無聲息。突然,一個小姑娘從一個長方形的小房子裏走出來,這是主屋後面的一個茅房。小姑娘在哼著歌,歌聲沿著雪地迎面飄來。距離裏奧最近的三名軍官縱身躍向一側,將槍瞄準她。小姑娘嚇呆在原地。裏奧揮了揮手:

“別開槍!”

他屏住呼吸,希望不要聽到機槍掃射的射擊聲。誰都沒有動。然後這個小姑娘沒命地朝房子奔去,一邊跑,一邊尖聲叫著媽媽。

裏奧第一次感覺到苯丙胺在發揮作用——他的疲憊感已經消失。他迅速向前移動,手下緊隨其後,就像一個套索緊緊勒住頸脖一樣,他們將房子團團圍住。小姑娘推開前門,沖進屋裏。裏奧和她只有幾秒鐘之隔,他用肩膀撞開前門,舉起槍,闖入屋內。他發現這是一個溫暖的小廚房,屋內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早餐味道。屋裏有兩個小姑娘,大一點的可能十歲左右,小一點的約莫四歲,倆人都站在一個小火爐旁邊。她們的母親,一個長相肥碩強健的女性,她看上去似乎能把子彈吞了,然後再吐出來回射他們,她就站在兩個孩子面前,每只手分別護住她們的胸膛。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從後屋走了進來。裏奧轉身問道:

“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

“是。”

“我是裏奧·斯特帕諾維奇·德米多夫,國家安全部官員。安納托裏·布洛德斯基是名間諜。他現在正在被通緝,告訴我他在哪裏。”

“安納托裏?”

“他是你的朋友。他現在在哪裏?不要撒謊。”

“安納托裏住在莫斯科,他是獸醫,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

“如果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我會忘掉他曾經來過這裏這件事情。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有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