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瘋狂的族譜(第3/14頁)
“首先——”我撩了撩額前的頭發,將手掌放在額頭上,“卓藏為什麽要殺玄遙?他有什麽動機?”
“據說,卓藏可能一直暗中憎恨玄遙。多年的仇恨在18年前的那個晚上終於無法遏制地爆發了。”
“他為何如此憎恨玄遙?”
“這個……”玄兒略顯遲疑,“和剛才的問題一樣,為了解釋清楚,我想必須從頭依次來說。”
“又要以後再說嗎?”我略帶諷刺,而玄兒的表情依然很嚴肅。
“不用擔心。我並不想故意讓你著急,也沒想過要岔開話題。因為情況錯綜復雜,所以我覺得最好不要分開解釋,否則只會增加你的混亂。所以……”
“明白了。”我乖乖地點點頭,“不過,玄兒,你說過今晚會都告訴我的。”
“我會遵守約定。”
“知道了。”我再次點點頭,接著轉到下一個問題,“卓藏的夫人——櫻子,對吧?是玄兒先生的外祖母,她以前也曾企圖自殺。18年前的九年前,就是27年前嗎?她和卓藏一樣在自己的房間裏上吊?”
“啊,好像是的。而且方法一樣,將腰帶掛在門上。”
“櫻子為什麽要自殺?”
“聽說她精神錯亂,突然那樣做的。”說的是關於自己外祖父、外祖母不尋常的死狀。雖然玄兒的回答顯得漫不經心,但心緒必然難以言表。
“有遺書嗎?”
“聽說沒有。”
“27年前的話,正好是玄兒出生的那一年啊。達麗婭夫人是在30年前去世的吧?”
“是啊。”
“雖說精神錯亂,但應該有什麽自殺的動機吧。比如說不堪重病折磨。”
“不,沒有。”玄兒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那麽,比如說——”我接著說下去,“自己第一個外孫玄兒惹怒了父親,被關在塔上的因禁室裏。如此殘酷的行為讓她感到悲痛?”
“不,那也不可能。”玄兒依然斬釘截鐵地搖頭否定。
“那麽,到底為什麽?”
“這件事和卓藏殺玄遙的動機一樣,如果不把一系列錯綜復雜的事情說清楚,就無法解釋……”
“這也要以後再說嗎?”
“好了好了,別咄咄逼人。一兩個小時後,你的大部分疑問大概都會消除的。”
“……”
“不過,對了,在這兒先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在我們浦登家,自殺這個行為被認為是重罪。比一般世人認為的還要重得多。”玄兒的口氣沉重,讓人覺得壓抑,我卻覺得那是小題大做,“可以說是最高級別的禁忌。在浦登家族,最早犯禁的就是27年前的櫻子。18年前的卓藏是第二個……”
“自殺是大罪”,基督教裏也存在這種說法。但是,稱其為“最高級別的禁忌”的玄兒的——不,應該說是浦登家的規矩到底依據什麽樣的精神呢?
不久以後——若是相信玄兒的話,再過一兩個小時——它也會在我眼前明晰起來吧。應該會的……我對自己說,又回到與事情直接相關的疑問上。
“卓藏的遺書中寫著‘吾將往之,櫻之旁”對吧?如果單純理解,可以認為這個‘櫻’應該是以前自殺的浦登櫻子,表明自己也要隨她而去的決心。”
“是啊。”
“那遺書的筆跡,真是卓藏的嗎?”
“據說是的。”
“大概沒讓專家進行筆跡鑒定吧。會不會只是周圍的人覺得像,就判斷是他的筆跡呢?”
“這個麽,嗯,可能是吧。畢竟沒有報警嘛。”
“對吧!”我緩緩地點點頭,略微加強語氣,“假如要指出問題,還是這個地方啊!”
“怎麽說?”
“確實,從若幹情況來看,‘發生了什麽’似乎很清楚。但是,畢竟警察沒有介入調查。也就是說現場勘查、驗屍,還有鑒定……本該由專家做的工作都沒有做。如果檢查燒火棍,或許會發現上面只有卓藏的指紋。或許能夠搞清楚卓藏屍體上濺了一些血跡,而那正是玄遙的血。當然遺書的筆跡也可能會被鑒定。但事實上,這些都沒做。也就是說,實際上沒有客觀且決定性的證據可以證明事件的真相。”
“嗯,的確如此。”
“也就是說,即便是乍一看一目了然的事情,也存在許多疑點。不是嗎?比如卓藏的自殺實際上並非如此。真相可能是某人勒死他後,將其吊在房門上,偽裝成自殺。這種情況下,那句遺言也可能是偽造的。或者,兇手可能耍了個詭計、讓卓藏本人先寫下那可以作為遺言解讀的文字,然後把屍體像浦登櫻子一樣吊在門上,目的就是讓人以為那是‘追隨她而去的自殺’。”
“的確。你這架勢,活生生就是一個偵探小說讀者。”
這次,我的語氣似乎多少鎮住了玄兒,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仿佛掩飾內心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