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瘋狂的族譜(第2/14頁)

“成就”這個詞引起了我的注意。類似的話在這裏好像也從其他人口中聽過。那是……

——還沒有成功的人啊。

對,不是“成就”,是“成功”。這是昨晚,美鳥和美魚在她們房間裏的對話。

——玄遙曾外祖父特別啊。

——雖然特別,但還是失敗了,不是嗎?

……對,她們是這麽說的。好像是我就庭院內的墓地——“迷失的籠子”——問她們的時候。

——父親也失敗了啊。

——是啊。

——聽說玄兒哥哥特別。

——我們會怎麽樣呢?

——會怎麽樣呢?

我根本不懂她們在說什麽,想說什麽。“特別”、“成功”、“失敗”,當時,關於這些詞的意思,我根本弄不明白,只能讓腦子更加混亂……

玄兒18年前“死過一回,又復活了”。據說這既非玩笑,也不是打比方,而是真正發生的事實。這一“奇跡”是某種“成就”,所以才說玄兒“特別”嗎?但還沒有“成功”的人。這裏說的“成功”和玄兒的“成就”是不同概念嗎?18年前被殺的玄遙也是“特別”的,但盡管“特別”,好像還是“失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意思?美鳥和美魚她們到底……啊,越想腦子越混亂。

——我們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

雙胞胎姐妹的聲音在耳朵深處奇異地回響著。我緊緊地閉上眼,試圖趕走這個聲音。

——我們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

——和玄兒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還有中也先生……對吧?

——對。還有中也先生……

——還有中也先生……

——還有中也先生……

“怎麽了,中也君?”

被玄兒一問,雙胞胎的聲音終於消失了。我搖頭說了聲“沒什麽”,緩緩地深呼吸,讓喧囂的內心平靜下來。

“嗯,不管你怎麽解釋,我還是不理解。”

考慮到玄兒的特殊情況,他“只能相信”父親他們所說的“事實”,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嗯……玄兒,你左腕上的那個舊傷……”我有意識地繼續著深呼吸,擡頭看著玄兒,“那是18年前的火災造成的吧?”

“好像是。”玄兒的回答始終是以“傳聞”的形式出現的,“被救的時候,左手手腕好像已被切斷了一半。當然沒少出血。它能夠恢復成現在這樣,手指也能活動如初,這簡直也是‘奇跡般的恢復’。”

“啊……”

“最終,在這兒留下了這樣的傷疤——”玄兒伸出左手,稍稍卷起對襟毛衣的衣袖,讓我看看。在表帶下面,我看到了此前已經看過幾次的那痙攣般的舊傷,“父親說這個傷疤是‘聖痕’。”玄兒的嘴角又露出笑意。薄嘴唇分開成新月形的同時,那笑容劇烈地扭曲起來。一瞬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不可能有如此扭曲的笑容。

“聖痕!”我緩緩地搖搖頭,低聲嘀咕著,“為什麽這麽說?”

“當然這和基督教說的聖痕不是一回事。也就是說這個……啊,這些事情還是要按順序說。要先追溯到我們浦登家和黑暗館最初的由來,再循序漸進。否則,你根本無法理解。”

玄兒再次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托著腮,短籲一聲,顯得疲倦。那嘴角上扭曲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好了,該從哪兒開始講呢?”

2

在這個長年“打不開的房間”的黑墻各處的燭台上,燭光不停搖曳著。盤踞在昏暗空間裏的黑暗依然如故,我產生幻覺,覺得黑暗粒子眼看又要悄然流出,將我們包裹。

玄兒暫時閉上嘴,好像還在猶豫“應該從哪裏開始講”。我看看手表,確認一下時間,已經快淩晨4點。

“順便問一句,中也君,關於18年前的事,你怎麽看?”又一陣沉默後,玄兒靜靜地問道。

難道關於“復活”、“聖痕”等問題,照例又要“以後再說”嗎?

“你覺得和這次的兇殺案有什麽聯系嗎?”

我搖搖頭,嘆口氣:“嗯,好像沒有。”

根據玄兒說的來看,18年前的事情本身好像確實已“基本解決”。玄遙在第二書房被殺,卓藏在舊北館自己房間裏上吊。殺玄遙的是卓藏,他犯罪後有準備地自殺了。用做兇器的燒火棍原本在卓藏房間,潦草的文字可以看做是卓藏遺書,這些都清楚地顯示出整個事件的輪廓。

往事是否真與18年後的這兩起兇殺案有關?乍看上去,似乎沒有。如果有,那又是什麽關系?說實話,我看不出來……

“關於那起案件,我想問幾個單純的問題。”我迎著玄兒的視線說道。

“隨便問。”玄兒立刻點點頭,“只要我知道,絕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