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5頁)

變化……

就像盧卡斯的經歷一般。

如果看看傑奎琳·瑪格麗特·盧卡斯的出生證明,上面注明的出生日期是一九六三年十一月的最後一天,但她心裏明白,自己只有五歲大。因為現在的她,誕生於從FBI學院畢業的那一天。

她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本童話書,名叫《惠克姆掉包記》。書的封面上畫著一個快活的小妖精,故事情節卻令人毛骨悚然。書裏講的是一個小妖精深夜裏偷偷溜進民宅,偷走了人類的小孩,留下自己的嬰兒。後來這對夫婦發現女兒被掉包,便開始尋找。

盧卡斯記得看這本書的那天突然下起暴風雪,不得不取消去超市購物的計劃,留在弗吉尼亞州斯塔福德家中舒適的客廳裏,蜷縮在沙發上看書,一讀便放不下來。最後那對夫婦終於找到了女兒,抱著妖精的嬰兒又把自己的孩子掉換過來。然而盧卡斯看完後覺得渾身難受,哆嗦著將這本書丟掉。

之後她便把這個故事拋在腦後。後來她從FBI學院畢業,被分派到華盛頓外勤處。一天上午,她在上班途中發現自己夾著一個档案袋,一把柯爾特怪蟒手槍緊貼著大腿,這才恍然大悟,自己不也是被掉了包嘛!在成為探員之前,小名傑吉的盧卡斯在FBI位於匡提科的研究部門兼職擔任圖書館管理員,也會利用周末時間設計服飾,替朋友和她們的孩子裁剪衣服。她也會縫制床單,善於刺繡,熱愛收藏美酒——也懂得品嘗,在地區性的五公裏長跑賽經常名列前茅。然而那個女人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特別探員瑪格麗特·盧卡斯,擅長刑事學、調查手法,熟稔C4與塞姆汀塑料炸藥的特性,也深諳與秘密線人溝通以及保護他們的方法。

她的雙親住在舊金山高級住宅區太平洋崗的聯排建築裏,有一次她回家對他們宣布自己的決定。“FBI探員?”她父親一臉不解,然後問道,“你想當探員?不會是佩槍的那種吧?你是說,你想做辦公室文員之類的工作吧?”

“就是佩槍的那種。不過我敢打賭,他們肯定會給我一張辦公桌的。”

“我真不明白,”身材魁梧的父親說。他曾任美國銀行的貸款員,此時已經退休。他說:“你以前可是個優等生啊。”

父親這毫無邏輯的說法令她笑了起來,不過她完全理解父親的意思。她自幼成績優異,先後就讀於俄羅斯丘的聖托馬斯中學和斯坦福大學。畢業時,她總能上台領獎。身材精瘦的她很少接受男生的外出邀約,讀書十分用功,總在課上頻繁發問。大家都認為她的前途不可限量,要麽會成為優秀的學者,要麽會成為華爾街的精英。令父親難過的不是傑吉以後會與槍支和兇犯為伍,而是她以後用不上聰明的頭腦。

“可是爸爸,我要做的是FBI的探員,FBI是動腦子的警察。”

“好吧,也許是吧。只是……你真的想做這一行嗎?”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非做不可。這兩種說法有天壤之別,但她不知道父親能否理解其中的差異,因此只是簡單地回答:“對。”

“那我就不多說了。”隨後他轉向妻子,對她說,“咱們的女兒很倔。倔是什麽,你知道怎麽拼嗎?”

“我知道,”盧卡斯的母親在廚房裏高聲說,“別忘了,我經常玩填字遊戲。不過傑吉啊,你以後會小心的,對不對?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小心。”

好像盧卡斯正要穿越交通繁忙的馬路似的。

“我會小心的,媽媽。”

“那就好。晚餐我做了紅酒燉雞。你喜歡這道菜對吧?”

傑吉擁抱了母親一下,又抱抱父親,兩天後乘飛機返回華盛頓特區,變成了盧卡斯。

畢業後,她被分派到外勤處。她逐漸熟悉特區的情況,逐漸習慣與凱奇合作。凱奇算是一個最理想的掉包父親,對盧卡斯調教有方,使她在去年被擢升為專員副主任。由於眼下主任休假外出,正在巴西雨林拍攝猿猴和蜥蜴,因此便由她主管這起華盛頓特區多年來最重大的刑事案件。

她此時看著坐在文件室角落裏做筆記的哈迪,心想,他一定能渡過這個難關的。

瑪格麗特·盧卡斯知道,他一定能。

看看《惠克姆掉包記》就知道……

“嘿。”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向文件室的另一邊望去,發現帕克正在對她說話。

“我們作過了語言分析,”他說,“如果你沒有什麽意見的話,我想對勒索信作個物理分析。”

“這一局由你主投,帕克。”她說著便在他身邊坐下。

首先,他檢查信紙。

信紙長九英寸,寬六英寸,是普通的書信用紙。信紙的長寬隨歷史發展而有所不同,但長十一英寸、寬八英寸半已成為標準的用紙規格【注】,六乘九是次常用的規格。太常見了。單憑紙張大小,帕克無法判斷其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