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四十五分(第2/6頁)

巴德問:“怎麽會再有別人進去呢?”

“他們可能一直在裏面等著其他人到來。”

“哦,當然。”巴德沮喪地說,“不要想這些了。”

波特繼續對歐茨說:“不要和他對話,不要爭論,不要跟他說任何事,除了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您認為他會問我些什麽?”

波特看著安吉,她說:“很有可能。他或許想取笑你,戴太陽鏡的那個人——性格有幾分頑皮。他或許想考驗你。不要上鉤。”

歐茨不確定地點著頭。

波特繼續說:“我們能監控你們的對話,我會通過耳機告訴你怎麽說。”

歐茨露出一絲暗淡的笑容:“這將是我一生中最長的一百碼。”

“不要擔心。”波特說,“他此時更感興趣的是食物,而不是向某人開槍。”

這個邏輯看來能打消歐茨的疑慮,盡管波特隱隱記得幾年前他對一個警察說過同樣的話,可是幾分鐘後他就被劫持者射中膝蓋和手腕,因為這個劫持者沖動地拒絕接受警察送來的止痛藥和繃帶。

波特在裝漢堡的口袋裏加了一個哮喘呼吸器:“不要說,讓他自己發現,並決定是否給貝弗莉。”

巴德拿來德裏克準備的幾個紙簿和記號筆。“我們把這些也裝進去嗎?”

波特思考著,紙和筆會給人質提供一個與劫持者溝通的機會,改善他們之間的斯德哥爾摩效應。但是有時與他們所期望的有一點兒背離都會引發劫持者的反感。呼吸器是一個背離,漢迪會怎麽看待第二個背離呢?他問安吉的意見。

“他可能是個不愛社交的人,”她思考了一會兒說,“但是他沒有任何發怒和感情爆發的趨向,是嗎?”

“是的,他一直非常冷靜。”

事實上,他冷靜得讓人害怕。

“毫無疑問,”安吉說,“把它們放進去。”

“迪安,查理,”波特說,“過來一下。”治安長和上尉擠過來,“你們那裏誰是最好的狙擊手?”

“薩米·巴洛克——你看呢?克裏斯汀·弗林?應該是克裏斯汀。我覺得她比薩米槍法好,迪安。”

“如果我是一只松鼠,距離克裏斯汀四百碼,看見她端起槍來,我根本就不會逃跑,而是跟身後的人吻別。”

波特擦著眼鏡,“讓她裝上子彈,把槍鎖上,再派一個著彈點觀察員用望遠鏡觀察門和窗。如果漢迪或其他人要開槍,她就可以開槍。但是她只能瞄準門框和窗沿。”

“我覺得您說的是無警告射擊。”巴德說。

“這是規則。”波特說,“而且絕對正確——除非有例外。”

“哦。”

“去把這一切安排好,迪安。”

“是的,警官。”治安長迅速蹲伏著身子離開了。

波特轉向歐茨:“好了,警官,準備完畢?”

法蘭西斯對年輕人說:“我可以說‘祝你好運’嗎?”

“可以。”歐茨誠懇地說。巴德拍著他的肩膀。

梅勒妮·沙羅爾知道很多聖經學校的故事。

聾人的生活過去常常與宗教緊密聯系,許多人直到現在依然如此。上帝可憐的羔羊……拍著他們的腦袋,強迫他們學習足夠的語言用來艱難地進行問答教學法、領聖餐和做懺悔——當然通常是在他們之間舉行,因此不會給有聽力的人的聚會增加麻煩。德·萊佩神甫心地善良,才華橫溢,發明了法國手勢語,承諾他監管的靈魂能夠進入天堂。

當然,修道士和修女沉默的誓言,把不幸的痛苦作為贖罪的方式——或許認為他們能很好地聽到上帝的聲音,盡管梅勒妮可以告訴他們這不管用。

她靠在屠宰房的墻上,像往常在外面一樣恐懼。哈斯特朗太太躺在離她十英尺遠的地方,眼睛盯著墻,她不再有眼淚——她的眼淚已經哭幹了,她眨著眼睛,喘著氣,好像快進入昏迷狀態。梅勒妮站起身,離開了那個上面浮著一層綠色的泡沫和蟲子的黑色水池。

宗教。

梅勒妮擁著雙胞胎,透過同樣的深藍色女牛仔上衣觸摸到了她們脆弱的脊骨。她坐在她們身邊,想起在主日學校聽到的故事。那是古羅馬時期早期基督徒在羅馬圓形劇場等待殉難的故事。當然,他們拒絕否認他們的宗教信仰,當古羅馬軍團的百人隊隊長走向他們時,男人、女人和孩子們愉快地跪地禱告。故事很可笑,是頭腦簡單的教科書作者的產品,任何人都出現在孩子們的書中,這在成年人、在梅勒妮·沙羅爾看來是不可原諒的。然而,像最廉價的情節劇一樣,這些故事在她八九歲時攫住了她的心,而且至今依然如此。

看著遠處的燈,伴隨黃色燈泡的閃動,她陷入了沉思。忽大忽小,接著好像燈變成了蘇珊的臉,然後變成一個年輕女人的身體,被獅子的利爪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