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險岔路 Chapter 12 四具被掏空的屍體(第2/9頁)

“我說你該給我一個面包圈。”我說。

她騰出空兒來朝我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這也沒讓我感覺好多少,因為她的牙床上滿是面包圈上的巧克力霜。“我給你帶了,”她說,“但我餓了,所以把它給吃了。”

能看到她笑是件好事兒,她近幾年不常對我笑,因為這和她心目中的警探形象不符。但看著她笑並未激發出我作為兄長的慈愛之情,因為我沒吃著面包圈,而我太想吃了。不過我通過研究發現,家庭快樂是僅次於面包圈的好事兒,所以我盡量調動出一個好點兒的表情給她。

“我真為你高興。”我說。

“你不高興,瞧你這嘴噘的,”她說,“你怎麽看?”她把最後一塊巴伐利亞奶油面包圈扔進嘴裏,又朝屍體點頭示意。

當然,德博拉是世界上唯一有權力借用我對於變態扭曲畜生的獨特觀察結果的人,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也是個變態扭曲的家夥,但我除了能感到黑夜行者的興趣在慢慢退去之外,看不出有什麽理由會讓一個腦袋進水的城市罪犯把兩具屍體擺成歡迎標語的樣子。我久久地聆聽,假裝在研究屍體,但除了後座上傳來一陣兒模糊和不耐煩的清嗓子聲,我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可這會兒德博拉需要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是有預謀的。”我試探地說。

“說得好,”她說,“可這他媽的是什麽意思?”

我猶豫了一下,通常,我對不尋常兇殺的獨特分析能讓我看出是什麽動機把屍體弄成那樣。但這次我一片茫然。像我這樣的真正的專家也是有局限性的,是什麽樣的變態動機才會讓人把一個矮胖婦女變成一個果籃,這真超出了我和我那位內在幫手的理解範圍。

德博拉眼巴巴地看著我。我不想跟她亂扯,怕她會當真,然後朝錯誤的方向使勁兒。另外,就算是出於自戀,我也得給出個認真的意見。

“還不好說。”我說道,“不過……”我停頓一下,我要說出的將是大實話,黑夜行者低低笑了一聲,他在慫恿我。

“什麽啊?媽的快說。”德博拉說。看著她回歸壞脾氣本色,這真讓人踏實。

“這是一種正常情況下少見的冷酷的控制欲。”我說。

德博拉用鼻子哼了一下。“正常?”她說,“比方說,像你那麽正常?”

我驚訝於她話中的個人攻擊色彩,但我不跟她計較。“正常情況下做這種事兒的人,”我說,“需要熱情,需要有證據表明這件事兒值得幹。而不是像這樣只是為了好玩兒而去做。”

“這事兒你覺得好玩兒?”她說。

我搖搖頭,有點兒煩她故意偏離主題。“我沒這麽說。殺人的過程本來應該有意思,屍體應該表達出這一點。另外,殺人不是目的,只是實現目的的一種手段……你幹嗎這麽看著我?”

“殺人對你來說是這樣的嗎?”她說。

我發現自己畏縮了一下,這對總是冷嘲熱諷的勇猛的德克斯特來說很不正常。德博拉仍然記著我的本相,記得她爸爸給我的訓練。我該理解她,對她來說,每天忍耐那些挺辛苦,特別是在工作上,畢竟她的工作就是找出像我這樣的人,然後把他送上電椅。

另外,談論這些對我來說實在不是什麽舒服的事情,即便是對德博拉,就好像讓你跟自己的母親談論口交。於是我決定稍微回避一下。“我的意思是,”我說,“看上去兇手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想用兩具屍體來做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就像黑夜行者慣常做的那樣。“你瞧,德博拉,”我說,“我是說,我們不是在和殺人犯打交道,而是在和一個喜歡擺弄屍體的家夥打交道。他不喜歡活的身體。”

“這有區別嗎?”

“有。”

“他還會再殺人嗎?”她問。

“看上去肯定會。”

“他可能會再這樣幹?”

“可能。”我聽到一聲只有我才能聽見的冷笑。

“那還有什麽區別?”她說。

“區別在於每次的規律不一樣。你沒法兒知道他什麽時候做,對誰做,或任何其他能讓你捕捉他的痕跡。你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希望自己好運。”

“靠,”她說,“我從來不擅長等待。”

這時,停車的地方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一個叫庫爾特的胖警探一扭一扭地從沙灘上飛快地向我們跑來。

“摩根。”他說。我和德博拉齊聲說:“啊?”

“不是你,”他對我說,“你,黛比。”

德博拉做了個鬼臉,她討厭人家管她叫黛比。“什麽事兒?”她說。

“我們要合作搞這個案子,”他說,“警長說的。”

“我已經開工了,”她說,“用不著幫手。”

“你用得著,”庫爾特說著從一大瓶汽水中喝了一口,“還有一具屍體,”他說,喘了口氣,“在仙童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