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8 又一個嫌疑人(第2/7頁)

生命之樹在利伯蒂市邊上,是邁阿密不適宜外地旅遊者夜晚造訪的地區。這個角落被海地移民占據,很多建築都被漆成好幾種鮮艷的顏色,好像只用一種顏色通不過。有些建築上畫著海地鄉村生活的風俗畫。公雞、山羊看起來是永恒的主題。

在生命之樹的外墻上畫著一棵巨樹,在它下面是兩個敲著巨鼓的男人形象。我在這家店鋪外面徑直停好車,穿過紗門,紗門帶響一只小鈴鐺後在我身後砰然合上。門後是一副掛著珠子的門簾,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她說著克裏奧爾語,我站在玻璃櫃台前面瞪著。店鋪裏都是貨架,擺滿盛著神秘液體、固體和不明物體的罐子。其中的一兩個罐子裏好像盛著不久前還是活物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掀開珠簾來到門前。她大概四十歲,瘦得跟麻稈似的,顴骨很高,膚色好像被曬過的紅木。她穿條紅黃相間的裙子,頭上裹著同色的纏頭巾。“啊。”她帶著濃重的克裏奧爾口音說。她用非常懷疑的眼神打量我,輕輕搖著頭:“我能為你做什麽,先生?”

“啊,是這樣……”我說,我有點兒結巴,不知怎麽說下去。我沒法兒說我覺得自己曾被附體,想再次被附體——可憐的女人該朝我灑雞血。

“先生?”她不耐煩地催促著。

“我只是想知道,”我說道,很屬實,“你有沒有關於魔鬼附體的書?呃,英文的?”

她嘟起嘴,非常不贊成地使勁兒搖頭。“不是魔鬼,”她說,“為什麽你要問這個?你是記者?”

“不,”我說道,“我只是感興趣,好奇。”

“對伏都教好奇?”她說。

“只是附體部分。”我說。

“哈,”她說,好似她更不贊成了,“為什麽?”

智者肯定曾經說過這樣的話,當別的招兒不好使時,說真話。這聽上去是如此像真理,我相信肯定不是我第一個想到的,而且這看起來是我唯一能做的,於是我孤注一擲。

“我想,”我說,“我想我曾經被附體過,前一陣兒。”

“哈。”她說,死死地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聳聳肩。“可能吧,”她終於說,“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只是,嗯……有這種感覺。有種東西在我身體內部,也許是……注視著我?”

她朝地板上吐了口唾沫,對這麽個體面的女性來說,這真是個強烈的表示。她搖著頭。“你們這些白人,”她說,“你們偷我們的東西,把我們弄到這兒來,把什麽都奪走了。等我們從一無所有中做出了點兒東西,你們也想占上一份。哈。”她朝我搖著手指,好像一個面對著差學生的二年級老師。“你聽著,白人。如果鬼進入了你,你會知道。這不是演電影,而是一份大福氣,而且,”她惡狠狠地笑著,“這事兒不會發生在白人身上。”

“啊,可是……”我說。

“沒可是,”她說道,“除非你自己願意,除非你懇求它的降臨,不然它才不會來。”

“可是我願意。”我說。

“哈,”她說,“從來不會到你這兒來的,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她說完就轉身走了,穿過珠簾朝店鋪後面走去。

我覺得沒必要等她回心轉意,看上去沒可能——而且看上去伏都教不能解釋黑夜行者的事兒。她說只有求,才會得,還說那是一個大福氣。至少這回答案不同了,盡管我不記得我曾懇求過黑夜行者的來臨,他只是一直都在。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在店鋪外面的馬路牙子上停下來,閉上雙眼。“請回來吧。”我說道。

什麽也沒有發生。我鉆進汽車,開回去上班。

多有趣的選擇,觀察者想。伏都教。這想法自然有其邏輯性,他沒法兒否認這個。但真正有趣的是它表現出來的對方的想法。他在朝著正確的方向走,而且已經非常接近了。

等對方的下一個線索冒出來之後,他會更接近真相。這孩子被嚇壞了,差點兒就溜掉了。但他畢竟沒有溜走。他一直很有貢獻,現在就快要馬到成功,獲取他那黑色的獎賞了。

跟其他人一樣。

我還沒在椅子上坐穩,德博拉就進了我的小工作間,坐在我桌子對面的折疊椅上。

“庫爾特·瓦格納失蹤了。”她說。

我等她說下去,可她停住了嘴。我只好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說。

“從星期六開始就沒人再看到他了,”她說,“他的室友說他最後一次回來時神色異常,可又什麽都不肯說。只是換了鞋就走了,就這樣。”她猶豫著,然後加了一句:“他留下了他的背包。”

我承認聽到這裏我振作了一點兒。“裏面有什麽?”我問。

“有血跡,”她說,好像在承認自己拿了最後一塊餅幹,“它跟塔米·康納的血液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