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第4/9頁)

“監控錄像上的那個男人就是他,”斯特萊克說,“盧拉死的那天晚上,他逃跑的樣子被拍下來了。休假期間,他在克勒肯維爾跟寡居的母親一起住。所以,二十分鐘後,他才會沿著西奧博爾德斯路飛跑,因為那是他家的方向。”

布裏斯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們先前都說我自我欺騙,”他幾乎大喊出來,“但該死的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不,約翰,你沒自我欺騙。”斯特萊克說,“你沒欺騙自己,而是他媽的瘋了。”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倫敦,人聲、機器的隆隆聲不絕於耳。但拉上了百葉窗的屋裏卻一片沉寂,只有布裏斯托不均勻的呼吸聲。

“不好意思?”他說,禮貌得可笑,“你說我什麽?”

斯特萊克笑了。

“我說你他媽瘋了。你殺了你妹妹,跑了。然後,又讓我調查她的死因。”

“你——你開玩笑的吧。”

“哦,我可是認真的。約翰,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盧拉死亡,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一旦你媽媽死了,你一千萬英鎊就到手了。毫不在乎,是麽?不管你把信托基金吹得如何天花亂墜,我還是知道你拿到手的比你的工資高不了多少。如今,阿爾布裏斯股票幾乎一文不值,不是麽?”

布裏斯托目瞪口呆地看了他許久,然後稍稍坐直,瞥向角落裏的行軍床。

“一個窮困潦倒、住在辦公室的家夥,真是一派胡言。”布裏斯托的聲音冷靜而嘲諷,但呼吸卻異常急促。

“我知道你錢比我多,”斯特萊克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過你有錢了,但這說明不了什麽。就我自己而言,我想說,我還沒墮落到挪用客戶錢財的地步。在托尼察覺到之前,你已經貪汙康韋·奧茨多少了?”

“噢,這麽說,我還是個盜用公款的人?”布裏斯托假笑著說道。

“沒錯。”斯特萊克說,“這對我來說不重要。你殺死盧拉是為彌補虧空,為貪圖那上千萬英鎊,還是因為恨盧拉的勇氣,這都不關我的事。但法庭可能想知道,他們總是講求動機。”

布裏斯托開始不停地晃膝蓋。

“你瘋了,”他又擠出一個笑容,“你找到一份遺囑。上面說盧拉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那個人而不是我。”他指向看到喬納照片的外間辦公室,“你跟我說,盧拉死的那天晚上,鏡頭裏走向盧拉公寓的那個人,以及十分鐘後從鏡頭前跑過的那個人,都是他。可你要指控的人卻是我!我!”

“約翰,你最初來見我之前,就知道監控錄像上的那個人是喬納。羅謝爾告訴你的。盧拉打電話給喬納,安排那晚見面時,羅謝爾也在瓦什蒂,還見證了一份把所有東西都留給喬納的遺囑。她找上你,告訴你一切,並開始敲詐你。她想要錢買套公寓和一些昂貴的衣服。作為回報,她承諾對你不是盧拉遺產繼承人的事守口如瓶。

“羅謝爾沒意識到你就是兇手。她以為是喬納把盧拉從窗戶裏推下去的。盧拉死的那天,羅謝爾看到一份什麽都沒留給她的遺囑,然後盧拉沒送她回家。而她後來的反應真夠冷血的——只要能拿到錢,便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一派胡言。你腦子不清楚了。”

“你費盡心思,阻止我找到羅謝爾,”斯特萊克繼續說,就像沒聽到布裏斯托說話,“你假裝不知道她的名字和住處。我認為她可能對調查有幫助,你佯裝不信。然後,你又刪掉盧拉電腦上的照片,讓我看不到羅謝爾的長相。沒錯,羅謝爾可以直接向我指認,你想陷害的那個人是謀殺犯。但另一方面,她知道一份可以剝奪你遺產繼承權的遺囑。而你的首要目標,就是在遺囑公諸於世之前,找到並銷毀它。可笑的是,它一直就在你媽媽的衣櫥裏。

“不過,約翰,就算你毀掉那份遺囑,又能怎麽樣呢?你很清楚,喬納知道自己是盧拉的遺產繼承人。而你不知道的是,還有個人知道那份遺囑的存在——化妝師布萊妮·雷德福。”

斯特萊克看到,布裏斯托轉著舌頭,不停地舔嘴唇。他可以感覺到這位律師的恐懼。

“布萊妮不想承認她動過盧拉的東西。但她的確在盧拉藏起那份遺囑之前看到了它。不過,布萊妮有閱讀困難症,以為‘喬納’就是‘約翰’。她把遺囑想成西婭拉說過的那些話。即盧拉把一切都留給她兄弟。所以,她覺得沒必要告訴任何人她偷偷讀到過那些字,因為反正錢都是你的。約翰,有時候,你運氣真是見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