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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村子,沿著國道開上一小段路,右邊就出現了沒有鋪設過的羊腸小道。那是登山道的入口。洋子看見了站在那裏的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那是上周在旅館住宿過的青年。他的名字就在嘴邊,一時卻說不出來。

洋子踩下了刹車,回頭看去。

青年卻沒有向她的車瞧上一眼,只是眺望著遠方,表情嚴肅。最後,他消失在登山道的方向。

他是在這兒連續待了兩個星期嗎?或是對這裏的溫泉特別中意?又或者,他的目的是登山道嗎?登山道那邊有什麽東西嗎?

無所謂啦——洋子甩了甩腦袋,重新發動汽車。這時,他的名字在腦海中跳了出來——木村。

第二天,洋子把早餐送到大敞間的時候,碰見了水城夫婦。義郎在浴衣外面罩了件寬袖棉袍,面色紅潤,大概一大早剛剛泡過澡吧。千佐都穿了件顏色素凈的毛衣,已經化好了妝。

“早上好,溫泉怎麽樣?”洋子邊擺放菜肴邊問。

“哎呀,太棒了。”義郎毫不顧忌形象地伸了個懶腰,“身體最裏頭都暖和起來啦,露天浴場尤其好,冷颼颼的小風和溫泉之間的平衡恰到好處啊。”

“謝謝。我們旅館有三處溫泉,您都很滿意嗎?”

“沒有,稍遠的那處還沒去過呢。那是我今晚要去享受的地方。”

“是嗎,今天的天氣相當好,星空應該也很美麗。”

“那就好,更能增加幾分樂趣呢。”

做丈夫的似乎心情上佳,千佐都一直抿著嘴笑,一副“幸好帶了他來”的樣子。洋子在旁看了暗想,雖然兩人年齡相差不少,但心理年齡卻意外地接近呢。

“今天我們要去看瀑布。”義郎說,“我太太非要去看,說那裏是個景點。”

“啊……是嗎。”洋子隨聲附和著。

的確有座瀑布,但還稱不上景點。這裏除了溫泉沒有別的賣點,所以村裏的觀光課硬把瀑布推了出來。水是很美的,但只是涓涓細流,既不莊嚴,又不豪邁,去看的遊客大半都失望而歸。

洋子匆匆離席,她可不想成為觀光課的同謀。

上午十一點多,洋子正在櫃台替客人辦理退房手續,見水城夫婦從面前走了過去。兩人都是一身要爬山的打扮。洋子想到兩人是要去看瀑布了,不禁有點發愁。等他們回來,該怎麽分辯才好呢。

過了三十分鐘,千佐都一個人回來了。退房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洋子正在櫃台上和服務員商量事情。

“怎麽了?”洋子問道。

千佐都苦笑道:“忘帶東西了。”說著,就上樓去了。

過了幾分鐘,她再次從洋子面前經過,說了聲“我走啦”,洋子也應道:“路上小心。”

又過了十五分鐘,櫃台上的電話響了。洋子接起電話,是千佐都打來的。她的聲音有點奇怪,聽上去既激動,又驚慌,反復說著“不好了,快來”。

“喂,水城太太,請鎮定一點,究竟出什麽事了?”

洋子聽見對面傳來調整氣息的聲音。

“不好了,我丈夫倒在山路上,一動不動。快叫救護車啊!”

盡管已經做好了出事的心理準備,洋子的腦袋裏仍然“嗡”地一聲。倒下了?在山路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水城太太,您在哪裏?”

“在、在山裏……沿著國道走一小段路,右邊有條羊腸小道。”

“是登山口嗎?”

“呃,大概是吧。”

“沒有指示牌嗎?寫著‘登山道入口’的指示牌。”

“啊,這麽一說,好像是有塊牌子來著。”

應該沒錯了。

“您走上登山道了嗎?”

“沒有,從那兒又上了一條岔路……”

“岔路……?”

登山道是一條直路,但要說獸徑,倒也有幾條。可能是走上了其中的一條吧?

“我明白了。這就叫救護車。我也馬上趕過去,您能把手機號告訴我嗎?”

“拜托了。號碼是……”

洋子記下千佐都的手機號,掛斷了電話。然後又撥了119,請救護車開到登山口,便放下了話筒。

旁邊正好有個老員工,洋子大致解釋了一下事情原委,就離開旅館,跑到停車場,鉆進車子,匆匆前行。

來到登山道入口,她把車停在路肩,一邊向登山道走去,一邊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千佐都的聲音傳來:“我是水城。”

“我正向登山道走著。您在哪裏?”

“那,我也向那邊走。”千佐都說完就掛了電話。

洋子停下了腳步。要是亂走,恐怕會和千佐都走岔的。

可是——

她環顧四周,凝神思索。水城夫婦為什麽要到這邊來?如果要去看瀑布,這個方向完全是南轅北轍。

空氣中有微弱的溫泉氣味。這氣味是這一帶特有的,並不少見,但不知為何,一股不祥的預感忽然在洋子心中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