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真正的X(第2/3頁)

我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惑逐漸散開:“你們的合作,比我想象得要早得多。”

“中間的過程就不必多言了。”葉秋薇接著說,“我後來查到了劉向東,並第一次和你有了直接對話。當我提到劉向東這個名字時,吳國鵬的記憶進一步完整,他回想起來,劉向東正是自己當年的學生。劉向東利用報告的事試圖鉗制A集團高層,A集團卻在盡全力保護他——這未免有些奇怪。聯系起自己的經歷,吳國鵬後來逐漸明白:保護劉向東,或許並非A集團高層的意思,而是X的決定,因為,X很可能是74年那起事件的親歷者之一。”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個與袁主任有關的記憶片段,他此前的一言一行,突然間被賦予了全新的含義。我深吸了一口氣,心緒豁然。

葉秋薇沉默片刻,接著說道:“我敬重吳國鵬,相信他的直覺與判斷,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X在我心中都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了我的判斷,讓我一再錯過對你的懷疑。還記得2009年11月8號晚上的事麽?劉向東在我的暗示下拔牙住院,我跟著劉智普前去探望,其實是為了找出X。因為我知道,X也不會錯過找出我的機會。可惜,我當時主要的懷疑對象,是病房裏的幾位C大領導,而不是你。不過那晚,我還是對你有了隱約的懷疑。10年和11年,你又先後殺了蔣越洋、曲娜和周蕓,與此同時,我也在繼續對X的身份進行追查。11年年初,周蕓以為風頭過去,大膽地回了一趟本地,我立即意識到,她很可能會成為你的下一個目標。我跟蹤她到了外地,並最終通過她的死,發現了你的蹤跡。我這才明白,吳國鵬關於X身份的直覺是錯的,X不是74年事件的當事人,而是一個名叫張一新的年輕男人。”她頓了頓,語氣突然有些怪異,“然而,在隨後對你的調查過程中,我又逐漸意識到,吳國鵬的直覺或許並沒有錯。”

我壓抑地吸了口氣。

“無論是吳國鵬、徐毅江,還是後來的我,我們的敏銳知覺,都來自巨大的精神刺激。那麽,張一新是如何變成X的呢?”葉秋薇坐直了身子,背後是一片燦爛的光,“在吳國鵬的幫助下,我開始調查你的過去。我深入了解了你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歷,還了解到你和明溪的遭遇。2011年4月,我找到了明溪的幾張照片和一本日記,由此對你的心理世界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通過明溪和你妻子的對比,我發現了你深藏於心的畸形欲望,並據此對你從小到大的心理變化做了詳細的推斷與分析。你或許還不知道,2011年5月到6月,吳國鵬派人對你進行了試探,不僅驗證了我的推斷,還發現了你的嚴重失憶——你完全忘記了與明溪有關的一切。可是,如果真的不記得明溪,你又為什麽會替她報仇呢?這種明顯的矛盾讓我意識到,你的心理可能早就發生了嚴重的解離。”

我嘆了口氣。在與葉秋薇的數度交鋒中,我從來都沒有占過上風。

她繼續說道:“你之所以沒有表現出異常的精神狀態,甚至還保留有健全的社會功能,是因為存在一個足以面對日常生活的外在人格。但同時,心理的另一部分,卻承載著與明溪有關的一切痛苦與憤怒。這些極端的負面情緒需要疏導,而疏導方式,就是將承載著痛苦與憤怒的內在人格表現出,這種表現,就是X。雖然不能確定你體內存在多少個人,但我知道,X和那個一切正常的你,是其中最具力量的兩個。受到精神刺激後,你的心理發生崩塌、重組,已經形成了新的穩定格局。而想要在心理層面擊潰你,我就必須打亂這種格局,讓你的心理世界重回混亂,並想辦法引導你成為對A集團無所幫助的人。”她摸了摸手臂上正在凝固的傷口,“所以,2011年9月12號下午,當你主動找到我,並對同類表現出強烈的好感與好奇心時。我就用‘存在其他同類’的說法吸引你的注意,放松你的警惕,讓你的心理徘徊在兩個主要人格之間。而後,我突然提起‘張明溪’這個名字,並用言語攻擊你的痛處,引爆了X心中壓抑已久的痛苦與憤怒。於是,你的心理世界重新陷入混亂。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了,那天下午,你跌跌撞撞地沖出ICU,在走廊裏瘋狂地撕扯打鬧,最後被保安控制住,送到了臨近的派出所裏。”

在葉秋薇的引導下,我對當天發生的事多少有了些印象。

“雖然擊潰了你,但我的身份已經暴露。”葉秋薇環顧四周,“我很快就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於是在吳國鵬的安排下住進了這裏。然而,A集團的力量很快也滲透進來,普通病區一樣充滿危險。為了自保,我殺了幾個與A集團有關的醫護人員,終於被轉移到了四區。四區戒備森嚴,監控覆蓋每一個角落,即使是A集團,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害我,我因此獲得了短暫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