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自白書(第6/6頁)

第二個辦法便是向徐銘義毫不隱瞞地說明一切緣由,將其收買。可是,我想到徐銘義以前的性格,就不由得對這一辦法感到懷疑。他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不僅如此,還完全不知變通,病態地執著於弄清所有事情。縱然用錢,恐怕也無法改變他的這種本性——不,或許可以。可是,我並不想對任何人說出真相。或許我也是偏執狂的一種吧——不,並非或許,而是的確如此。事已至此,我無法否認。

既然第一和第二種辦法都行不通,便只能采取剩下的第三種辦法。也是能阻止徐銘義和席有仁見面的最穩妥的辦法——除掉徐銘義!

星期日中午,我去了徐銘義的公寓,收發室裏並沒有人。掛鐘響了一聲,我看看手表,指針指向十一點三十五分。我的手表很準。我向管理員的房間裏望去,只見掛鐘的指針指向十一點三十分,慢了五分鐘。老實說,我當時尚無具體計劃,但我隱約感到,必須借此機會制訂一個作案計劃。因此,我覺得應該將手表的時間與那個掛鐘的時間調成一致。於是,我將手表調慢了五分鐘。

徐銘義一邊大發牢騷,說自己有些傷風,不得不窩在家裏,一邊將我帶入客廳坐下。我告訴他已經聯系了席有仁,“過後我會通知你具體時間,總之,他對你們的會面十分期待。”

我對他說,此番前來就是為了通知這件事,他聽後極為惶恐,表示並不著急。然後,他就去查看墻上的一覽表,給名叫“白宮”的咖啡館打去電話,要了一杯咖啡。

我若無其事地觀察徐銘義,只見他面戴口罩,只有說話時才稍稍將口罩掀起。他穿著鮮紅的套衫,頭上誇張地纏著繃帶,與先前遇見時的打扮一模一樣。他取出咖啡杯和湯匙,放在桌上。過了不久,咖啡館的女招待便端著咖啡壺走進來,向早已備好的咖啡杯中倒入黑色液體,並從圍裙口袋中掏出一塊紙包的方糖,放入杯中。然後,她便走出了房間。咖啡店只提供咖啡和方糖,並無需要回收的容器。徐銘義有潔癖,自然不想使用咖啡館那些來歷不明的容器。然而,最重要的是——“白宮”的女招待之後便不用再來了……

徐銘義邀我下象棋,說是久別重逢,應該來一盤。我們走進後面的臥室,下起了象棋。他以前就是一個高明的棋手,我一敗塗地。我稱贊道:“你還是那麽厲害。”

“是啊,平均下來,我一直都贏。我還做了記錄。”說著,他從套衫的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打開桌上的手提保險箱,從中拿出一本黑色皮面的賬簿,將對戰記錄展示給我看。他得意揚揚地說道:“每局賭一百日元,自今年以來,輸贏相抵,我已經凈賺七千日元了。”

在開始下一局的較量前,我們閑聊了起來。我問他平時訪客是否很多,他回答說客人很少,一周至多不過三人而已——“基本都是來下象棋的朋友。”我又問他:“今天是星期日,會有朋友來下象棋吧?”他答道:“應該會來,但通常都是吃完晚飯後再溜達過來,差不多八點就會回去。他們很關心我的健康,而且夜裏實在是太冷了。”聽了他的回答,我開始在心中算計起來。

隨後,我稱贊他的公寓道:“這麽大的公寓,只有正門能夠進出嗎?”

“還有後門。”他答道,“走廊往正門相反的方向,走到盡頭向左轉便是,只不過很少有人使用。”

離開時,我從後門出了公寓。那時,我已經大概制訂出了作案計劃。從後門出去便是一條狹窄的小巷,我看了看手表,然後快步繞了一圈,重新回到“鷗莊”的正門,隨後再次確認了時間——正好用時兩分鐘。

拜訪完徐銘義,我便去了商店,購買了旅行提包、雨衣和海綿膠底運動鞋,回家時又在三之宮買了墨鏡、口罩和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