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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尼,我再說一遍,多加小心。不光是小心警察,非人也很危險呐。他已經殺了三個人了。”

“別盡說不好聽的。我很喜歡我的皮。不過要是真像我分析的那樣,我們就有大新聞可做了……”他掛上電話。

有那麽一會兒,他仿佛又聽到收音機裏的那個聲音。

我殺……

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不過他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顧不上任何一般的顧慮了。作為一個人,科賴提有不少害怕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名記者,他知道他的工作意味著什麽,為此不惜一切代價。他總是能嗅出是否有大事要發生。一則值得追蹤的新聞像牡蠣一樣慢慢打開,裏面沒準就有珍珠。這次,真的有顆珍珠,它像鴕鳥蛋那麽碩大美麗。

人人自有上癮之事,他的癮頭就在這裏。

他看了看蒙特卡洛廣播電台燈光明亮的窗子。入口處外面停了不少警車。藍色警燈閃爍著,汽車發動了。科賴提松了口氣。那是每天晚上護送讓·盧回家的警察。他曾經跟蹤過他們幾次,已經熟悉了他們的做法。他們會開到主持人家,開進大門,然後守在那裏,使他們沒法接觸到主持人。

他真願意支付相當於比爾·蓋茨的一半家產的錢來采訪這個人,不過現在這根本不可能。他的進出都被嚴密控制。他已經在房子門口徘徊了很長時間,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近,那麽多事都變得遙不可及。他想盡千方百計,想找到機會去阿富汗報道戰爭。他一心渴望做這事,覺得肯定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就像他在前南斯拉夫戰爭中做到的那樣。但是他們選擇了羅丁,也許他們認為他更年輕,更願意接受冒險吧。也許這後面還有什麽機關,有什麽人際關系在起作用,他對此一無所知。反正他們把他一腳踹了回來。

科賴提打開手套盒,取出尼康990數碼相機。他把相機小心地放到旁邊座位上,仔細檢查一番,就像臨上戰場的士兵檢查武器一樣。電池充足電,備有4張128兆內存卡。如果需要的話,用它拍第三次世界大戰都夠了。他鉆出馬自達,不等鎖上車門就把相機藏到外套下面,免得被人注意。他離開汽車,朝皮斯奇尼相反的方向走去。幾十碼遠的地方,就是通往散步區的樓梯。他走到大街上,一輛沒有標志的警車閃爍著警燈,開過拉斯卡塞,飛速在他前面開走。

他能夠看到車裏有兩個人,不由想象著他們的身份。肯定是警察總監於勒和警長摩萊利吧。或者是他今天早上看到從讓·盧的房子裏走出來,汽車開過他面前時還瞥了他一眼的那個深色頭發的警察。他們的目光交接時,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人身體裏有個惡魔。他對惡魔非常熟悉,能夠辨認出體內隱藏著它們的人。沒準他應該對他做點調查……

科賴提早就已經打消了跟蹤警車的念頭。警察並不蠢,他們會立即發現他。他們會攔下他,折騰他不少時間。他絕不能犯任何錯誤。

晚上早些時候那個假電話肯定讓警察煩透了。他可不想做那個打假電話又被抓住的家夥。他覺得自己沒必要以類似的方式被警察扣下。

要是那個瘋子的下一個目標真的是羅比·斯特裏克,他們會用他來做一個誘餌,而唯一可以做這件事的地方就是他家。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個地方藏好,在那裏他可以看到別人,別人卻注意不到他。要是他的推斷是正確的話,如果警察抓住非人,那他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而且是唯一一個有他被抓獲時的現場照片的記者。要是他能做到這個,這新聞可就身價非凡嘍。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城裏的人大概都收聽了節目,聽到了非人的電話。知道有個殺手在遊蕩之後,沒多少人願意出門散步了。

科賴提走向卡拉維爾燈光明亮的入口處。他走到公寓大樓的玻璃門前,松了口氣。上面只安裝了一個普通的密碼鎖。科賴提像普通住戶回家一樣在口袋裏摸索著。

他掏出一個有前科的家夥給他的一個小玩意。他曾經幫過那家夥。此人最愛鈔票,科賴提付給他買消息的錢也罷,趁無人時光顧人家家裏打劫來的錢也罷,他都照單全收。他把小玩意塞進鎖裏,門開了。科賴提走進豪華公寓的門廳。他四處打量。鏡子,真皮椅子,大理石地板上鋪著波斯地毯。現在沒有警衛,不過白天,門房肯定不會輕易放人進來。他感覺心臟怦怦亂跳。這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激動。這感覺像在天堂。這是他的工作。

他右邊長方形房間短的那頭,有兩扇木頭門。一扇有個銅門牌,上書“門房”。另一角的那扇可能通往地窖。他不知道羅比·斯特裏克住在哪層樓,這時候叫醒看門人向他打聽,顯然不是個妙計。不過他可以利用服務電梯,上到最高層,然後從樓梯一層層向下尋找。然後,他便找個理想的觀察點,哪怕吊到一扇窗子外面也成啊,以前他就這麽幹過。